晚间谢松岩回来，她便让人去请谢松岩。
孙氏发卖的人里面，有几个是谢松岩喜爱的妾室，他有些舍不得，进来一坐下便有些责备：“听说，娘今天发卖了一些人？”
孙氏道：“你也知道府里如今没个主母管家，咱们的日子也艰难，这么多张嘴吃饭，哪里还养得起？”
谢松岩皱眉：“娘发卖谁不好，嫣红和媚儿如此乖巧，娘怎么把她们也卖了？”
孙氏没好脸色，冷哼道：“乖巧有什么用？这么多年，养个鸡也该下蛋了，偏生你院子里没一个肚子有动静的，留着做什么？”
谢松岩面色不自在，到底没再哼声。
他其实也很卖力，每日深耕，可却是连个子嗣都没着落，许是他这一生子孙缘薄吧。
孙氏道：“你倒是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女儿，过两日便是她的生辰，我寻思着，也该把她接回来了。”
谢松岩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娘，那明明就是.....”
孙氏没等他说完便打断：“我已经派杜嬷嬷打听过了，她这两年来并未再嫁，再说小鱼儿是你唯一的血脉，怎能让她流落在外？”
谢松岩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便听孙氏道：“咱们谢家百年世家，就算不如从前，可也比她郁家的门庭高贵。如今郁家已经大不如前，也只有咱们谢家能让她郁家在京城有一席之地。”
谢松岩有点愣神。
孙氏继续道：“再说当初你折算了那么多的银票给她，已经算对得起她。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当初她宁愿以死相逼都不愿意离开侯府，如今你风光把她接回来，她日后只会感激你。再过两日便是小鱼儿的生辰，你也该准备些生辰礼，去看一看她。”
谢松岩低眉沉思，显然有点心动。
倒不是小鱼儿这个名义上谢家唯一的血脉让他心动，而是当初他经手的那些银票。
这几年他在京城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若是有了郁然手中的那些银票，足可以让谢家起死回生。
孙氏看他听进去了，便又劝道：“你去收拾一下，明日咱们启程去雎阳，把她们母女接回来。日后你把后院那些不中用的发卖出去，和她好好过日子。”
谢松岩想到要发卖后院那些美妾，就有点舍不得，“此事容我想一想。”
孙氏岂能看不出他的顾虑？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你糊涂，将来日子好了，还怕没有美妾吗？”
谢松岩默了默，到底没再说什么。
转眼到了小鱼儿生辰前一天，慕云渊一早就让小侍女们打包他为小鱼儿寻来的，她喜欢的小玩意儿。
屋里满满几个箱子，都是他让人四处搜罗来的。
还有前几天让山庄绣娘赶制的新衣裳也做好了，这个得在今晚送出去，好让她明日穿这一身。
院子里，慕剑领着小侍女们在清点。
山庄再大，有什么事也瞒不过卫太妃。
她眼看徐文心还在山庄，慕云渊就如此大张旗鼓，毫不掩饰对小鱼儿的宠爱，这让徐文心怎么想？
她再也坐不住，在南杏的陪同下，来到慕云渊的院子。
看到慕云渊亲自过问，她顿时觉得头疼，“不是我说你，你如今合该多陪陪徐姑娘，小鱼儿的生辰，你让他们去准备便是，何须你盯着？”
“母妃怎么来了？”
慕云渊看卫太妃脸色不好，倒不着急，把她请到屋里。
屋里摆了几个大箱子，有孩子玩的小玩意儿，衣裳、玉器、书籍等等各种珍玩，不过是五岁小女娃的生辰，排场却快比上宫里的公主了。
卫太妃更觉得头疼，这都什么跟什么呢，如今该他在意的人，在山庄里呢。
“便是公主，也没有这样的排场。徐姑娘如今还在山庄住着，你如此大张旗鼓，若是徐姑娘介意，只怕日后会生嫌隙，你若当真宠爱她，让慕剑去送礼已经是极大的脸面，何须你亲自过问？”
慕云渊低眉沉思片刻，决定不再隐瞒，“小鱼儿屡次来山庄陪母妃，母妃难道看不出来吗？”
卫太妃愣了会儿神，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你说什么？”
慕云渊道：“母妃还记得当年秦王叛乱之事吗？”
卫太妃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当年之事，但对于当年秦王叛乱，她可是深恶痛绝，“当然记得，当年秦王妄想颠覆朝政，搅得朝堂不得安宁，若不是当年之事，你也不必如此辛苦。”
可这件事跟他对小鱼儿过分宠爱有什么关系？
慕云渊道：“自儿子第一眼见到小鱼儿，便觉得亲切，忍不住想要疼爱她，相信母妃也有这样的感觉吧。”
卫太妃想起小鱼儿，确实是这样的感觉。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这孩子就是招人喜欢。
可即便是这样，也要分亲疏才是。
徐文心是未来摄政王妃，以后她的孩子，才是他的血脉。
卫太妃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慕云渊松口娶王妃，她这些日子小心谨慎，一心只等着陛下赐婚圣旨，生怕这事再生变故。
如今看到慕云渊对别人家的孩子这么上心，让她心生警惕，生怕徐文心介意，便苦口婆心劝道：“你将来也会有自己的骨肉，即便再如何疼爱她，也不能让她越了徐姑娘啊，要知道，日后徐姑娘的孩子，才是你的亲骨肉。”
慕云渊眼看卫太妃误会越来越大，忙出口制止：“母妃胡说什么呢。此事和徐姑娘没有关系，儿子的王妃也不会是徐姑娘。”
“什....什么？”
卫太妃脸色微变，先前她跟他说起徐家姑娘，他并没有拒绝，还让她准备聘礼，这些日子徐文心在山庄住着，他对她也还算客气，怎么不是徐文心？
难道......
卫太妃倏地睁大了眼睛。
她这些天被王府即将要迎娶王妃的喜事砸晕了头，竟没想到这一层。张了张嘴，有些不可思议看向慕云渊，“你....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