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渊漆黑的眼就这么直楞楞看着她张牙舞爪似的小表情，眼睫少见地眨了两眨，片刻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能。不过.....我房里没有小侍女，也没有通房丫头。身边只有慕剑几个。”
他说完，一本正经补充：“都是男的。”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正人君子不近女色，是因为他碰不得她们。
且他向来不是重欲的人。
前几年，每天有忙不完的朝政大事，他一年到头在家的日子用手指头都能数得出来。
.......郁然有片刻的沉默，因为他说得认真，她接不上话。
眨眨眼，她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
他早说过，他没有妾。
有点不自在，挺直了脊背，端起方才差点让她磕碎的茶杯，润了一口茶。
慕云渊见她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微弯了唇，唇边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戏谑盯着她瞧。
知道他在看她，而且肯定是在笑话她，郁然觉得有点丢人。
好在这时候，小鱼儿已经刷牙洗脸好了，小跑过来扑在她怀里，“宝宝好了。”
郁然莫名松了一口气。
“走吧，娘给梳头。”
忙站起身，牵着小鱼儿逃也似的去了梳妆台前。
慕云渊在她身后笑出声，语气轻快：“没什么，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我不会瞒你。”
郁然嘴角一抖，默默帮小鱼儿梳头。
复杂的样式她也不会，就像往常一般，给她梳了两个小发髻，再别上可爱的发饰。
好在小鱼儿不挑，又顶着她的小铃铛发饰满屋跑。
“小鱼儿起来拉？”
门外，王嬷嬷受了郁夫人的意，又过来请慕云渊。好在小鱼儿已经醒了。她默默松了一口气，在门外笑道。
“王嬷嬷早。”
小鱼儿甜甜地唤了一声。
“小主子早。”王嬷嬷笑容和蔼，朝屋里道：“夫人有请殿下和姑娘去用早食呢。”
“劳烦嬷嬷了，这就来。”
郁然牵起小鱼儿出了门，慕云渊也随后跟上。
饭厅里，邹玉燕没来，只有郁夫人领着郁青和小豆豆坐在桌前等他们。
郁夫人昨夜没睡好，脸色憔悴，眼神暗淡。
看到慕云渊，勉强挤出一抹笑，请他入座。
慕云渊不喜欢在饭桌上说事，且看到邹玉燕还没来，便没提。
等到大家都吃完了，他才说：“还请王嬷嬷去把邹氏请来，我有话跟大家说。”
“是。”
王嬷嬷不敢怠慢，忙去找邹玉燕。
一家人去了正厅等邹玉燕。
邹玉燕也同样没睡好，一脸憔悴，脚步虚浮，在王嬷嬷的搀扶下，姗姗来迟。
小豆豆看到自家娘亲来，忙起身过来扶她入座。
这些事终究不是孩子能理得清的，郁夫人便吩咐郁青：“青儿，你带豆豆和小鱼儿去后院玩儿吧。”
郁青只得点头答应，牵着小鱼儿和小豆豆出了正厅。
小豆豆有点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家娘亲，一副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模样。
郁青看出她担忧，便安慰：“大人的事，他们会解决的，走吧。”
“小姑姑，二姑父真的杀了我爹吗？”
小豆豆听了她娘亲说多了，也有些动摇，一双黑白分明的丹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郁青，似想从她脸上找到答案。
小鱼儿如今上了学堂，也不是全然什么都不懂。
听她如此说，她扁扁嘴，有点难过：“我爹爹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郁青轻叹，一脸忧愁。
当初她十二岁，已经是大人了。
那时候来家里的那个大人，据说是刑部尚书，是他负责审理和行刑的，她全程没见过慕云渊，想来应该不是他。
但毕竟是自己的爹爹和哥哥死了，小豆豆的难过，她也能感同身受。
摸了摸她光洁的额头，她安慰道：“这一定是误会，大人们会说清楚的。”
小鱼儿也过来牵住小豆豆的手，学着郁青的语气说：“一定是误会，我爹爹不是坏人。”
小豆豆点点头，三人手牵手去了后院。
正厅里，因为有慕云渊在，邹玉燕坐立不安，目光始终不敢放在他身上。
除了王嬷嬷给众人倒茶发出的轻微声响，便是令人发慌的静。
“我想问少夫人一件事。”
还是慕云渊率先打破了沉默，看向低头的邹玉燕。
邹玉燕握着帕子的手莫名一抖。
“是谁让你把谢松岩放进家里来的？”
慕云渊就是字面的意思。
他没说郁家父兄的事，反而提了昨晚谢松岩夜闯郁然卧室的事。
“我.....没人让我这么做，是我觉得谢....谢侯爷对二妹妹......一往情深....”
她自知在这件事上理亏，战战兢兢，用了极大的勇气，愣是没说出完整的话。
慕云渊冷冷扫了她一眼，那眼神里的冷意让在场的郁然几人都感到压迫，更别提心虚的邹玉燕。
“若你不是她的嫂子，本王今日便可以让你横着出郁家的大门。”
邹玉燕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我可以告诉你，殷浩贪墨一案牵连甚广。”
慕云渊顿了顿，到底顾及到郁夫人，没有提起郁家父子的事，只说殷家。
“这件事的关键人物是殷浩，此案过后，殷家还能在京城立足，少夫人有想过这其中的缘故吗？”
邹玉燕低头思忖片刻，蓦地抬头，苍白的脸上，一双疲累的眼睛睁得滚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