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跟在易千源身边，易小灵骂人从来不会文绉绉的骂，此刻气得恨不得一剑了结了云阳帝，骂出声的话，实在是破坏她以往的形象。
易小灵未曾想到，某一天能够见识到这般愚蠢的云阳帝。
众目睽睽下，云阳帝神色未变，依旧十分执拗的望着易小灵。
“朕只求和你一战！”
“堂堂阴阳司，阴阳家的圣女，不敢和朕一战！”
“亦或者，你还在惦记着离火，不是真心前去秦国！”
最后一句话，云阳帝可谓是说得意味深长。
大秦将领尽数知道易小灵曾是离火的阴阳司，听到此话，神色微变，忍不住看向易小灵。
易小灵心中的怒火一下消散，当即冷静了下来，没想到云阳帝会借此故意激怒她。
她冷笑，“身在秦军，本将军便是秦国的将军，为的是秦国的大一统！”
“九州之大，诸国乱战多年，大一统才是最终的归宿！”
当初在离国和秦国之间犹豫，正是因着秦国的大一统野望。
离火身为九州霸主多年，未能做到的事情，秦国已经达成了一半。
哪怕她曾经为离火付出不少的心血。
大一统的野望，也会是她所推崇！
诸子百家弟子，恐怕没有人能够拒绝此等诱惑！
云阳帝眼神微闪，他沉声道：“阴阳司，朕知道，今日秦军定能踏平洛城，能否让朕以弟子的身份求你一件事。”
好似被易小灵所说动容，他忽而转变语调态度。
“战场上废话这么多做什么，管他什么离火皇帝。”
“杀！”
不耐烦继续听着云阳帝继续废话，秦军将领当即高声喝道。
秦军随即应和。
“杀杀杀！”
......
洛城外的动静惊动山河，易千源自是清楚，他坐在火堆旁，十分淡然的翻烤着妖兽肉。
百年前离火护国神兽湮灭，离火的国运动荡，兴许九州的命运早已定下。
逆天改命者未必没有，但云阳帝必然不是其中一人。
“还真是够疯狂的。”
大槐树传递回来的画面，令易千源挑眉，忍不住感慨一句。
云阳帝竟想将易小灵带回皇宫，再一同赴死。
“受了多大的刺激啊，人都疯魔成这样了。”
易千源低声感叹，上一次看到这么疯魔的人，还是在皇宫的时候。
他不明白云阳帝的执念，但不影响他借着大槐树在洛城多年的经营，清晰的看到洛城外的情况。
云阳帝不停激怒易小灵，没能成功，转换了策略，没想到却被秦军打断。
无奈之下，云阳帝只好狼狈的逃回洛城之中。
因着云阳帝的深夜偷袭，嬴子政下令，翌日进攻洛城。
没能达成所愿的云阳帝，竟在城破之日，皇宫中亲手自焚。
等到秦军赶到皇宫，云阳殿已经沦落为一片废墟。
离火王朝自此灭亡！
听到秦军的兵马进城，洛城的百姓惶恐不已，纷纷翻找出能够伤人的武器，担心秦军屠城。
洛城乃是离火王朝的京都，更是大秦皇帝嬴子政遭受屈辱的地方。
屠城是所有人都会想到的结果。
可，连续等了两日，秦军也不曾有什么动静。
而此刻，皇宫中。
曾经的金銮殿，易小灵朝着嬴子政微微躬身，“恳请陛下恩准，臣去祭拜曾经的故人。”
“为何不去看望先生？”
坐在金色椅子上的嬴子政，淡淡询问。
易小灵笑了笑，反问道：“陛下为何不去？”
她不等嬴子政回答，转身快步离去。
易小灵已经很久没有去祭拜过萧宁帝，不知道九泉下的萧宁帝知道离火王朝灭亡，会是何等的神色。
手中的毛笔已然停住，嬴子政深知自己为何不去见易千源。
先生教导他的东西，他转头就将先生所在的王朝灭了，心中难免有些畏惧。
畏惧先生至此不愿见他。
那个院落是他一生当中，最为值得怀念的地方。
“终是逃不过。”
嬴子政放下手中的东西，轻笑一声说道。
......
寂静的洛城。
秦军进城后，未曾有任何动静，心生害怕的洛城百姓依旧不敢离开家门半步。
中秋前后，桂花的香气四溢，行走在洛城的街道上，总是能够缠上一身的香气。
嬴子政独自一人在熟悉的街道上前行，曾经深刻的记忆，还在脑海中浮现。
他望着一条街道，正是当初他和野狗抢食的地方。
现在却有秦军神色严肃的巡逻。
继续往前走着，嬴子政一一对上记忆中的场景，最终停在熟悉的院落外。
他站了良久，忽而掀起衣袍，郑重其事的跪拜。
“子政前来拜见先生，请先生恕罪！”
声音足以穿过院落的门，让院中的易千源听个清楚。
他一直跪着未动，院落中也没有人回应。
嬴子政神色没有半点变化，静静的跪在原地。
他这一跪，竟是跪了两天。
祭拜完萧宁帝的易小灵前来之际，面露惊讶，但又很快想清楚嬴子政下跪的缘由。
易小灵负手站在不远处，静默的陪同，她帮着嬴子政攻打离火，在老祖眼中，说不定是同样的罪。
苍穹上的天色变换，嬴子政下跪的四日，东皇竟也前来。
“易圣可有回应？”
悄然站在易小灵身侧的东皇，轻声询问。
听到声音，易小灵垂下眼帘，“没有。”
她和东皇的关系早已回不到能够肆意撒娇的时候，甚至很久不曾并肩站在一起。
东皇心中苦涩，也知道当初所做的事，伤了两人的感情。
随即，东皇缓步走向院落，抬手敲门。
门忽而打开了，易千源瞥见跪着的嬴子政，以及敲门的东皇，和不远处的易小灵。
“来此做什么？”
他倒是没有摆架子的意思，哪曾想嬴子政一跪不起。
大秦帝国覆灭离火王朝，本就在他预料之中，没有什么可怪罪的意思。
“子政前来请罪，望先生原谅！”
见院落门打开，嬴子政眼中闪过欣喜，再次叩拜。
易千源负手而立，淡淡的道：“何罪有之？”
时间长河从来不会停滞不前，就如同九州天下诸国征战多年，从不会停歇。
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从不是一人的过错，不过是大势所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