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殷岁晏狭长的眸子微眯着，却没想通这其中的关联。
事情开始变得有趣。
“臣女同魏家大小姐自幼亲厚，如今也算是臣女舅母了，我怎么能眼看着她的家人枉死，更不能将这些罪证交到想害魏家人的人手中。”
殷岁晏嘴角噙着笑意，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扯谎，也不拆穿。
想起在湖边捡到她的那日，脏兮兮的，丑的不成样子，如今看着倒是顺眼了许多。
“此案主审是大理寺，而非东厂，魏钟也有专人看押，不过你可以见到魏家其他人。”
“多谢督主。”
云昭想了想，魏家也没有什么人了，魏尚书一妻一妾，长女魏婉玉嫁到了叶家，庶出次女还未出嫁，还有个幼子魏堃。
叶家和魏家本就是世交，她和魏堃倒是自幼就相识。
上一世她被身边人忽悠着男女有别，疏远了魏堃，如今看来该是吴氏和老太太怕魏家给她撑腰，不好拿捏。
“你不是真正的云昭。”
殷岁晏突然开口，不是询问，而是十分笃定的语气。
他清亮的眸子只轻轻一扫，云昭就跪在原地动弹不得，心里忐忑至极，好在只是一瞬的惊诧，便面色如常。
“督主说笑了，我不是云昭，还能是谁呢。”
他没有反驳，那双洞悉一切的眸子，只是缓缓阖上。
至于这个相貌与云家小姐相貌一般无二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与他关系并不大。
“不怕我反悔？”
“大人一言九鼎。”云昭墨色的发丝垂在肩上，周身坦然坚毅的神情，总是能让人连她娇艳的容貌也忽略。
“何况这账簿后几页缺失严重，早已不知所踪，待到魏家无事臣女自然会默出来，交予大人。”
殷岁晏轻笑。
“原来是已经想好了如何威胁我。”
云昭自问做不到揣摩眼前人的心思，但他愿意和自己在这废话，就说明心情还不错。
何况这话倒也不算威胁，对殷岁晏这种人而言，他只对有用的人感兴趣。
既然殷岁晏和太子不睦，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云昭心一横：“臣女不敢，只是偶然得知，走私官盐和岭南赈灾款的事情都和太子脱不了关系，至于背后帮太子做事的是谁，臣女无从查证。”
铁打的皇帝，流水的太子，太子之位只有一个，能做太子的皇子却有很多。
当然，她也存了私心。
能借殷岁晏的手对付萧晔最好，也免得自己惹一身腥。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殷岁晏语气中带着探究。
“大人明明也可以直接将这罪证从我手中夺去，却没有这么做，而是等臣女亲自送来，这又是为何。”
两人的视线默默对视，气氛安静的可怕。
良久。
殷岁晏缓缓起身，赤脚踩在地毯上，一步步向她身后走去。舒展着手臂，纯白的衣袖垂下，细密绣着的繁复花纹透着诱人的神秘。
“这日子太无聊了些，总要找些有趣的事情。”
他似乎回应了云昭的话，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云昭转头看去，早没了殷岁晏的身影，待她踏出房门，羌疾早已等候着。
“督主吩咐由卑职带姑娘去刑部天牢，还请姑娘去偏殿将衣服换好。”
接过羌疾手中的东厂服饰，云昭道了声谢，便跟着去了偏殿。
看着不远处练剑的少年，云昭不自觉的脚步放缓了些。
羌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是小十二在练功，不禁暗自摇了摇头。
他们十二金甲卫，数小十二年纪最小，武功最差。
“云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妥。”
云昭收回目光加快了脚步，
“他不适合用剑，换成双刀应该会进步很快。”
上一世人人都知道双刀用的最好的，是平疆王世子萧常令，却没人知道那出神入化的刀法，她云昭也会。
还是萧常令亲自传授的。
不过后来她因在战场上伤了左手，所有才弃了双刀，改练剑了。
羌疾有些诧异，第一次见的时候他是和云昭交过手，嗯......也不算交手，单方面碾压。
他并未在云昭身上探到半点内力，最多会点花拳绣腿，精通是不可能的。
“不知云姑娘是如何看出的？”
使用双刀及其考验用刀者的协调，出刀能否密集，多变，灵活等多很重要。至少以现在云昭的力量能力，无法发挥双刀的优势。
这么多年，除萧常令以外，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适合练双刀的人，不禁回头多看了一眼少年的招式。
“我天生眼睛好，虽不会，却能看出来什么人适合练双刀。我阿兄拿有本双刀的练习功法，改日我替那孩子讨来。”
云昭说的极其自然。
简直就是说谎的最高境界，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那就多谢云姑娘了。”
羌疾应承着，却并没放在心上。
想着小十二最不喜欢别人把他当孩子，要是听见尚未及笄的云姑娘叫他孩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气的跳脚。
云昭换好衣服，一路跟着羌疾去了大理寺天牢。
魏家人要是关在刑部，别说看一眼，就是提审东厂也是有权利得。可到了大理寺，若没有皇帝明旨便都是徒劳。
“一会卑职会提审走私官盐的犯人，魏大人被单独看押怕是见不到了，但魏小公子就被关押在隔壁，云姑娘可以去见见。”
云昭点了点头，知道私闯大理寺天牢不是小事。
“我不会胡来的，羌疾大人放心。”
羌疾是殷岁晏的左膀右臂，几乎可以代殷岁晏行事，天牢的狱卒见是他前来，只草草看了一眼他的腰牌，就将人放了进去。
向内行数十步，浓烈的血腥味几乎令人作呕。
但关着魏堃得到牢房内此刻却空无一人。
“不在此处？”云昭看向羌疾，发现他也眼中带着疑惑。
羌疾向狱卒招了招手。
“前日我来时，这间牢里好像还有人吧。”
狱卒扭捏的指了指刑房，低声解释道：“这人嘴硬的很，窝藏逆犯，被范大人带到刑房去了。”
“窝藏逆犯？皇上可没有下明旨定魏家的罪，何况除了女眷，魏家人可是尽数入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