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纳西妲聊了好一会儿，从纳西妲的卧室出来时，已经接近日落。
巨大的，红色的落日坠在西方，水面波光粼粼，余晖在其上映出大块的橘色斑点。
匆匆忙忙离开死兆星号去璃月享受生活的水手们也陆陆续续回来了一下，此刻正三三两两坐在甲班的一处喝着酒大声说笑。
“你可算舍得出来了。”站在栏杆旁吹风的北斗将头转过来，笑着说，她红色的裙摆在腥咸的海风中微微起伏。
“我正考虑要不要自作主张给你们带点晚饭回来呢。”
“不用。”乐阳焱勉强露出一点笑容。
他有些颓唐地摆了下手，有点沮丧。
他以为他对纳西妲足够了解，可是在刚才相处中，他反而手足无措，不知道纳西妲情绪为什么转变，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这极大地打击了他，他现在迫切地想找个地方默默地复盘刚才的谈话。
“哦？”北斗挑了下眉毛。“我猜，你自己不吃倒是无所谓，你真忍心你那妹妹挨饿吗？”
于是乐阳焱更深的叹了口气。“不忍心。”
“那就跟我一起去岸上买点吃的吧。我船上这些水手可没有什么兴致吃清淡的菜。估计你们受不了。”
乐阳焱点了点头，跟上她的脚步。
船上的水手自觉给两人让了一条小路，北斗一路上喊着路过人的名字。叮嘱水手们千万别因为喝酒误了事。
“……天水，海生，喝完了酒把甲班打扫干净，银杏，记得看着他们别喝多了。”
北斗说着，已经走到连接船头和岸口的木板处，她轻盈地穿过木板，回过头来看乐阳焱：“既然来了死兆星号，今天晚上还是算我请客，你想去哪里吃？”
乐阳焱收回目光，“我都行。”
他感觉到船员们看他的眼神有些许微妙，不能说是敬畏或者看传说人物的距离感，但也不像以前他接触过不少的那种不满和恐惧。
他记得他跟北斗船上水手的接触应该仅限于一面之缘而已，应该不至于产生如此长时间的反应。
“你在看什么？”北斗问。她回过头，粗略扫视过她的船队，于是那些眼神全都收了回去，干干净净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乐阳焱没在追究，对他来说，没有恶意就行，其他情感应该一概归于“无所谓”的范畴。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过码头狭窄的小径，走入璃月的大道中去。
此时正是华灯初上的时际，璃月港的工人也都刚刚下了工，街上喧闹且繁华，各式各样兜售零食和玩具的小贩也在最忙碌的时候，几乎他们每个人身边都围绕着几个孩童蹦蹦跳跳。
有心急的人家已经点起了灯火，透过璃月特色的木制窗棂，形成温暖而模糊的暖橘色光芒。时不时有家常菜的香气或者大人呼唤自家孩子回家的声音传到街上。
乐阳焱微微侧身躲过一对追逐打闹的孩童，目光落在身侧小贩支起的古玩小摊上。
在这里摆摊的摊位显然说不上好，所谓摊位也不过是几块麻布和架子支起的简陋小桌，几个略显粗糙的瓷器和几枚石头零星散布其上，这就是小摊的全部内容。
乐阳焱略显迟疑，原因无他，和其他的劣质仿器不同，角落里的几个手串倒是有点意思。
当然这品质也说不上稀有，只是跟别的比起来出类拔萃罢了，
他蹲下去看了一眼，用手摸了摸，倒也确定了，有对鳅鳅宝珠配石珀的手串构思不错，一看就是从其他地方淘汰下来的边角料石珀被雕成细碎的星屑，配着温润的宝玉也算相得益彰。
另外一条夜泊石手链品质则逊色了一些，简单的几颗夜泊石穿在一起，本来也还算不错，只可惜几颗珠子最中间长了密密匝匝的碎纹，放射状蔓延到边缘，堪堪停在珠子表面，只差一点点就让它完全支离破碎，虽是让珠子本身更加朦胧，添了几份柔和，价值却是一落千丈。
跟着摩拉克斯的年份里，他把这些简单的分辨常识做到了炉火纯青，同对应的，他的审美也上升了不少，这样普通小玩意早就入不了他眼，看一看也就罢了，买决计是不会买的。
忽略店主拦着他继续口若悬河地忽悠，乐阳焱起身离开。
“看上什么了？”在一旁站着等他的北斗问，“如果喜欢就买下来吧。”
“只是有点感兴趣，”乐阳焱回道，“说不上喜欢。”
北斗耸了耸肩，“跟我可别客气。”
乐阳焱笑着回应她，两三步走到北斗面前，“那就多请我吃点好的吧。”
北斗对璃月港比乐阳焱熟的多，她轻车熟路带着乐阳焱左拐右拐，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小巷。
“璃月很多传统吃食都在这种地方，”北斗给乐阳焱解释，生怕他看不上这样的小地方，“别看这里环境不如新月轩，味道肯定比新月轩改良过的要正宗，我平时除了万民堂，总会来这种地方尝尝。”
乐阳焱颔首，非常赞同北斗的意见。
考虑到纳西妲没跟过来，他们选择了把所有菜式打包。
几个炒菜，还有煮得软烂的摩拉肉……菜肴被依次装进食盒里。
总感觉缺了点什么，乐阳焱想，点得菜都过于大众化，反倒显得敷衍，好像只是游客来璃月必常菜单推荐，纳西妲喜欢什么来着？给纳西妲带一道甜品吧。
他记得纳西妲很喜欢枣椰蜜糖，那就来一道璃月的莲花酥比较好。
他又喊着店员打包了一份莲花形状的精致点心。
接过点心盒子的一瞬间，他忽然有些奇怪的感受，经之前一事，他现在不敢打包票他选的就是纳西妲喜欢的口味，万一买错了怎么办，虽然就算不喜欢，纳西妲还是会露出笑容安静把它吃完。
“想什么呢？”北斗拎起其他食盒，对着他挥手，“天都黑了，快回死兆星号吧。”
乐阳焱点点头，从思绪中抽身，随北斗走出店铺。
他们等餐点的时间着实有些长，现在外面已经黑透了。
璃月港闲逛的人群已经散了大半，街道寂静而冷清，只有路旁灯笼的光芒投射在水面上，随着小虫的扰乱而不断泛起细微的波澜。
乐阳焱和北斗并肩走在街道上，氛围安谧宁静。
“北斗，你感觉我的妹妹有些太依赖我了吗？”乐阳焱出声问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