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染到了约定的包间的时候，司振海已经等在那里。
见到司染进来，司振海就微微愣了一下。
没想到五年没见，她的变化竟然这样的大。
以前总是畏畏缩缩的连抬头看人都不敢的人，此时竟然变成了眼前这样一个端庄大方的姑娘。
司振海心里泛起一阵复杂。
“你这些年......”
才刚开口说了几个字，他又忽然顿住。
目光直直地落在了司染的唇上。
唇上那道伤并不明显，但是却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忽然间，他就想起了方雪梅说的那句：“你别忘了，她可是连乞丐都敢睡的。”
再加上她之前总是跟一群小混混厮混在一起。
瞬间，他竟有些相信司柔的话，也许，真的是她在陷害柔儿呢？
是不是因为她以前受的委屈太多，这次回来嫁给温时衍了，觉得有靠山了，所以要报复柔儿了？
可她就算是要报复柔儿也不能这样报复呀！
司振海忽然气得厉害。
都是他司家的女儿，自己家的两个女儿斗成了这样，说出去，丢的可都是他司振海的脸。
“小染！你既然已经嫁给了温时衍了，就不要再跟外边的那些男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了知道吗？不然的话，你丢的就不止是你一个人的脸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尽量在压着怒意了，但是却还是难免的带上了些情绪。
司染被他说得一愣，但是不过片刻，她就明白了司振海的意思，他这是觉得，是她再外边乱来给他丢脸了？
她有些好笑地看着司振海：“您这话什么意思？您是觉得我哪里给您丢人了？还是您从始至终，就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司振海其实说完就有些后悔了，今天他是来求司染办事的。
可是遇到这种情况，他实在是有些控制不住：“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你跟柔儿能够和平相处而已，而且你现在既然已经成了温时衍的妻子了，你在外边的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温时衍，也都是咱们司家，你......”
“您错了，我可不代表司家。”不等他说完，司染就一句话打断了他。
“我从小，就没被当过司家人，何来代表的司家？”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眼中闪烁着的光，忽然就暗了下去。
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从来没人把她当人看。
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谨小慎微地生怕自己做错一件事。
可即便是这样，方雪梅和司柔对她还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她就像是被她们养在家里的一个发泄工具。
不管是谁有不开心的事，都会来找她发泄一顿，打完骂完，还不准她吃饭。
仿佛，只要她受苦了，她们就会开心起来一般。
那段时间，她不知道多少次想过死。
但是却又一次次的不甘心，她不想为了这些不值得的人去死，她想要活，想要为自己而活。
“您知道吗？我经常会想，若是您没有领养过我就好了，这样，也许我还能开开心心地长大。”
司染说完，司振海藏在桌下的手就猛地一抖。
“小染，对不起......”
司染笑了下：“用不着跟我说对不起，这人世间最不值钱的也就是这三个字了，只要您以后能管好您自己的女儿，不要让她再来妨碍我的生活，我就谢天谢地了。”
司振海唇角颤抖了几下：“小染，之前的事，确实是你妈妈还有柔儿做得不对，爸爸在这里跟你道歉了。”
“当然，爸爸也不求你能原谅你妈妈和柔儿，但是你想想，这么多年来，爸爸可是从来没有对你有过一句打骂的，对吗？”
“所以，哪怕你是看在爸爸这么多年对你还算不错的面子上，能不能答应爸爸一件事？”
司振海说完这句话，司染就忽然笑了起来。
“是，您这些年是没有打过我，没有骂过我，您是不是在心里觉得我就应该对您感恩戴德？”
“可您看着她们打我的时候，您有护过我吗？没有！您一次都没有！甚至每次她们打我的时候，您还都会故意躲出去！”
“您是不想破坏您自己的家庭和谐，您觉得为了我整天跟方雪梅争吵不值得，但是我凭什么就该去受那些苦去？凭什么！”
到了最后这几句话，司染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心里的难过和委屈，从来没有一个人放在心上过。
司振海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话。
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孩子眼中含泪的样子，心中不是没有懊恼。
“对不起，小染，当年的事都怪我，是全都怪我了，这些年让你受了这么多苦，都是我的错，但是你妹妹她你妹妹她，你妹妹她还年轻，若是她年纪轻轻的名声就坏了，她以后还怎么过呀！”
司柔还年轻。
司柔的名声坏了以后就没法过了！
那她呢？她的名声是不是就可以随便坏？
司染忍着心里的酸涩，对着司振海苦笑一声：“爸，那如果这件事我没有做出反击，您会不会也会想到，我的名声被破坏了，我在温家该怎么过？”
司振海一愣：“若是这件事最后是你的名声坏了，我自然也会同样着急！”
司染冷笑一声：“呵，是吗？那爸您想让我怎么做？”
司振海见她语气转软顿时眼睛一亮：“你只要公开道个歉，说是你诬陷了柔儿就行，反正温时衍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哈哈哈！”他说完，司染忽然就笑了起来，她笑得声音都跟着颤抖了起来，“爸！”
“您不知道，我真的特别想有个爸爸，在我受委屈的时候能安慰我，在我受欺负的时候能保护我，我特别的渴望能有一份这样的亲情，所以，您当初领养我的时候，我真的特别特别开心，但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在您身上，渴望得到亲情的！我不该！我活该！”
说完，她忽然站起身往外走去。
而司振海怔怔地楞在那里，还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态度会又忽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小染！”司振海赶忙冲着她的背影叫了一声，“你真的不能帮柔儿一下吗？”
“就当是帮爸爸也行，小染，现在柔儿跟你撕破了脸，温时衍早晚会对司家动手的，柔儿若是名声坏了，不要说是周家了，即便是其他的一个平常世家她也进不去啊！”
“小染，就算是我这么多年没有护过你，但是，至少我对你还是有养育之恩的吧？就当是爸求你了，行吗？”
司染背对着司振海，拼命地仰着头，她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她再也不想为这种人落泪了。
“我会求着温时衍，让他不要对司家动手，只是从今往后，我们之间恩断义绝。”
司染说完便开门走了出去。
司振海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才忽然间想起来，那块玉还没有给她。
他赶忙跟了出去。
“司染！”司振海冲着司染的背影叫了一声，而后赶忙往她那边跑了过去。
只是他这一喊，刚好让刚出包间的温时馨听到了。
温时馨皱了下眉，转头便看到了那边匆忙往外走的司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