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老宅门口，将要下车之际，方酌随手拎起了身侧的袋子。
江淮目光也跟了过去：“给我爸准备的生日礼物？”
紧接着，江淮自说自话：“不用特意准备的，我都想好了，我爸喜欢钓鱼，一会咱俩拿个瓶子，在花坛里给他挖一瓶蚯蚓做礼物。”
这个方酌实在不能接受，他摊开自己白玉般的十指，漫不经心的打量着：“不要，又脏又累。”
江淮像只大狗，脑袋已经凑到了方酌旁边，他贱兮兮道：
“你啊，这么娇气的一个人，你说你那个什么堂姐，怎么异想天开让你娶媳妇呢？”
方酌目光刀子似的向江淮甩了过去，他凉飕飕道：
“闭嘴！”
江淮见好就收，他话锋一转：“你给我爸准备什么了？”
闻言，方酌打开袋子里的小盒，他不紧不慢道：“是一个翡翠扳指。”
江淮显然对各种车子、运动装备更有研究，珠宝之类的其实他并不怎么感兴趣。
但是毕竟是江家公子，江淮从小耳濡目染，还是能看出东西好坏的。
“啧啧，这扳指有点意思。”江淮说不错的东西，那一定能值大价钱:“方酌，你别是为了给我爸过生日，把银行给抢了。”
方酌瞟向江淮，似真似假道：
“那不至于，我虽然不务正业没有正经收入来源，但我可以啃老的。”
江淮很是好奇：“方酌，你爸妈做什么的呀？”什么样的父母，能养出方酌这种妖孽，能生出吱吱那种暴躁猫咪。
听闻江淮疑问，方酌十分坦诚：“教书的。”这实在没什么隐瞒的，他爸妈都是教书的。
江淮有点瞠目结舌：“教哪科的呀？肯定不是教思想品德，不然你和你弟不能长成这个样子。”
方酌：“……”
这边，江淮继续打量着扳指，有点嫉妒：
“不行，你不能送我爸戒指，你都没送过我戒指之类的，凭什么先送他，等会我还是带你去挖蚯蚓吧。”
江总某些方面实在幼稚，但也有些可爱，是方酌最喜欢的意气风发。
方酌心底有点柔软。
江家老宅大门口，方酌将手伸向自己的脖子，他从衣领下抽出一条链子。
链子上挂着一枚白玉戒指，细腻温润，自有风骨。
细看白玉戒指内侧有纹饰，像是某种古老文字，但那文字江淮并不认识。
方酌将链子上的戒指拿了下来，他将戒指放在江淮掌心，轻声问道：“想要吗？”
那戒指江淮知道的，在很多个夜晚，他与方酌这样那样时，戒指都挂在方酌颈项上的链子上。
有时静静躺在方酌胸前，有时随着方酌的晃动而晃动。
白玉有君子风，每当看到白玉晃动的残影，江淮都有一种感觉，他好像将神明拽入人间，共沉欲望之海。
江淮看着掌心躺着的白玉戒指，回答得认真：
“这戒指，我想要，你给吗？”他知道戒指应当是方酌很重要的东西，貌似四年前，方酌脖子上就挂着这枚戒指。
方酌将戒指套在江淮的无名指上，他笑着道：
“这枚戒指，是我祖母留给我的，让我以后送给她的孙媳妇。
江淮，你戴了我的戒指，就要给我做媳妇的。”
闻言，江淮一顿，他没想到戒指竟被赋予了婚嫁意义，随即他摩挲了下戒指，笑得痞里痞气：
“行，没问题，我给你当媳妇。”
江淮想，方酌啊，也就能口头上逞威风，动真章时，还不是要被人压在身下。
江淮伸出戴戒指的手，他握住了方酌的手，同时看向江家深深庭院，江淮半点不害臊道：
“方酌，我家那些姑奶奶们，也有很多人想给我介绍相亲对象，我在相亲市场上估计能被抢到骨头渣都不剩。
你可得握好我的手，保护好你媳妇啊。”
方酌稍显纤细的手握着江淮温热的手掌，有些用力，有些郑重：
“你给我好好当媳妇，我肯定握住你的手，好好保护你。”
江淮变本加厉，他直接将头靠在方酌的肩膀上，恶心巴拉道：“嗯，有人保护真好，我家姑奶奶们可吓人了。”
方酌不语，他只是觉得世间“姑奶奶”这种生物，不会有比涂山夏瑶更恐怖的了。
……
那天，江家的客人以及帮佣，许久之后依旧记得。
江先生生日那天，江家大少江淮，春风得意的踏入江家门槛。
江淮旁边跟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写着近乎于妖的漂亮。
旁人知道江淮最近身边跟着一个男人，都以为那是个以色侍人的玩物。
然而乍一见，却发现那男人很贵气，很优雅。
站在江淮旁边，都不遑多让。
旁人又以为那男人或许是个优雅的软柿子，不声不响，能任人拿捏欺负。
但细端详，又会发现男人漂亮的桃花眼浸着凉意，带着锐利，像是古籍走出的会剖心吃人的狐狸精。
方酌对周遭一切眼光不以为意，他自小就在别人惊艳的目光中长大，越长大越妖孽。
方酌只是看着江家老宅的样子，对着一旁江淮感叹：
“江淮，你家真是大呢……”
江淮挑了挑眉梢：“终于看到本公子的身家了？”
方酌羞赧一笑：“你的身家你要带过来当嫁妆吗？那我可得好好想想聘礼才好。”
江淮扯了扯嘴角，笑得混不吝：
“聘礼不像样，我可不给你当媳妇，你得给我当媳妇。”
正当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呼唤：
“我混蛋儿子回来了？”
江淮、方酌循声看去，只见江先生一手拿桶，一手拿着鱼竿，头顶带着一顶渔夫帽，正从大门口走来。
江淮隔着好远嚷嚷：
“老头，你今天不是过生日吗？怎么还到处乱跑？”
江先生似乎有难言之隐，但下一秒就全都说了出来：
“家里来了好多亲戚，七大姑、八大姨，还有各种叔叔舅舅。
叽叽喳喳像是喜鹊开会，我躲个清静就出去钓鱼了。”
说着，江先生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方酌身上。
桃花眼、泪痣，狐狸样，啧……果然除了涂山家，很少再能见谁家孩子长成这幅模样了。
江先生又看看自家儿子，有棱有角，英俊挺拔，噫……看起来还是有些粗糙啊！
目光又落到江淮的手上，自己混蛋儿子的手上还套了一个圈圈。
透过那个圈圈，江先生好似看到一个链子，咔嚓一下锁在自己儿子的脖子上。
他家儿子还不以为意，特别洋洋得意，哎，笨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