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琼虞手放在唇边，轻轻咳了两声。
楚辞一只手轻放在琼虞肩上，为她挡住风雪。
“进去再说，外面风大。”
柳闫连忙让开路，做出请的姿势。
若这太子只是太子，他不至于如此小心。
现今皇上年迈，其余皇子被太子压得抬不起头。
太子登基是迟早的事。
若太子是君子，他也不会如此慎重。
可当今太子，阴晴不定，曾经毒杀了抚育自己成人的继后。
毫无人性。
不知道哪一句就会触怒他，不知道哪一句话说出口，就要遭受灭顶之灾。
唐文雪四肢僵硬，被婢女扶着跟在最后。
楚辞牵着琼虞的手，将人安置在主位，转头看向唐文雪，轻声说：“刘夫人姗姗来迟，是否是对孤不满？”
琼虞手指放在唇边，遮住了上扬的嘴角，楚辞这样让她想到了之前听过的段子。
“太子恕罪，臣妇……臣妇……”唐文雪跪着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柳闫悄悄地给琼虞递了个眼神。
琼虞低头端起茶杯，用茶杯盖子遮住眉眼。
“太子息怒！”柳闫跪下，以头碰地，呼吸间就能吸进一大片灰尘。
楚辞修长的手指点在琼虞的手背上，眼神晦暗不明，语气漫不经心地说：“孤今日偶遇贼人，那贼人贪图孤的身子……”
柳闫身体抖了抖，闭上了眼睛，若可以他希望耳朵也能闭上。
这是他能听的吗？
“柳侍郎，你可知那贼人说了什么？”
没有人敢回答，楚辞觉得有些无趣，宫里也是这样，见了他就跟见到吃人的老虎一样。
“柳侍郎，孤突然觉得很是无趣，孤问你的问题，你不答，你让孤很为难。”
琼虞抽回自己的手。
楚辞勾了勾嘴角。
“臣……臣不知。”柳闫勉强憋出一句回答。
楚辞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琼虞杯中的茶冷了又换热的，她的腰也有些僵了。
柳闫始终维持着跪地的姿势，唐文雪也不敢起身。
“柳侍郎，那些贼人亲口说是柳家主母花了银子请他们做事。”
柳闫侧头看向唐文雪，当看到对方苍白的脸色时，他已经猜到七七八八。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柳闫只能寄希望与琼虞。
琼虞与柳闫对视，她的神情冷漠，如同柳闫对待刘如琼一般，像是看着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曾经高高在上的人，现如今跪在她的脚下。
曾经被当做蝼蚁的人，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柳闫看到琼虞眼中的冷漠，有片刻的失神，这个他从来没有放在眼中的小女儿，自从上次之后，一再让他刮目相看。
唐文雪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堪，这个她曾经可以随意拿捏的人，现在俯视着她。
那眼神让她发颤，让她心底升起一抹怨恨。
这个人跟她娘一样，给她带来了厄运。
当初就该掐死她。
楚辞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专注地看着琼虞，怎么看怎么可爱。
怎么会有人是这样报仇的，这么温柔地报仇。
“咳咳……”琼虞今天又是被扛着，又是演戏，现在坐了这么久，有些累了。
楚辞皱眉，他今日已经听到琼虞咳了许多次，不禁发问：“身子怎么如此不好，我让太医来瞧瞧。”
琼虞摇头，目光看向柳闫，神情有几分失落：“前些日子落水，在水中伤了身子，怕是不会再好了。”
楚辞随着琼虞的目光看向柳闫，眼神锐利地审视着。
柳闫虽没有抬头，依旧能感觉到周身冷了下去，头顶像是有一把刀子悬着。
“太子殿下，如琼是臣的女儿，臣岂有不心疼之理，落水之后臣心疼到吃不下，喝不下，直到如琼醒来，臣才安心。”
琼虞心中冷笑，一家子演员，一个比一个会演。
“呵！”
楚辞站起身，走到柳闫面前蹲下，亲自扶起柳闫。
柳闫受宠若惊，连忙说：“太子不可，太子不可……”
身体却跟着楚辞站了起来。
“既然柳侍郎说心疼琼儿，那让孤看看你的诚意。”
唐文雪愣愣地看着柳闫，期望他能救自己。
柳闫别过头，闭眼说：“夫人重病不愈，七日后下葬。”
“不……老爷，我从你一无所有时跟着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唐文雪扑过去要抓住柳闫的衣角。
平日里被她呼来喝去的下人上前来抓住唐文雪，在她嘴里塞进一块布，不让她发出声音，不顾她的挣扎将人脱了下去。
“琼儿，还满意吗？”楚辞眼睛亮亮的，像是在求夸奖。
见琼虞不为所动，他看向柳闫。
“是不是这个人也要拖下去，琼儿才会开心？”
“谢谢太子好意，如琼感激不尽。”琼虞轻声说道。
她知道楚辞虽然对她不同，却不会为了她杀了柳闫。
至少不会是现在，因为这件事杀了柳闫。
朝堂之上错综复杂，各方势力，互相牵制，楚辞虽然疯却不至于为了情爱，自断一臂。
所以，琼虞见好就收，她需要的是让柳闫对楚辞再无用处，或是逼他背叛。
“父亲待如琼一直不错，只是被人蒙蔽。”
“好吧，既然琼儿发话了，孤就暂且放过你，柳侍郎不要怀恨在心才好。”楚辞语气意味深长。
“臣为殿下万死不辞。”柳闫连忙表明决心。
楚辞定定地看着柳闫，半晌笑着说：“孤相信柳侍郎。”
……
送走楚辞之后，琼虞看到卑躬屈膝的柳闫直起了腰。
柳闫阴沉着脸说：“你给我过来。”
琼虞就站在原地，语气平淡地说：“父亲，有什么要说的就在这里说吧。”
柳闫恼羞成怒，今日如此丢人就是因为这个平日里他瞧不上的女儿。
“你以为你攀上了太子，翅膀硬了，就可以忤逆我！”
琼虞拢了拢身上属于楚辞的斗篷，上面金丝绣的纹路栩栩如生。
“父亲，在太子殿下面前的种种难道只是做戏？”
柳闫想到太子，头脑冷静了许多，放缓了语气说：“他是太子，将来三宫六院，佳人无数，你现在依仗他，便不将为父放在眼里，将来你人老珠黄，他有了新欢，你能依靠的只有为父，只有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