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尚气得失了分寸，也打不过这人，只能转头对着琼虞说：“你就算要赶我走，也要将我的那份钱给我们，柳家的家产也有柳如珠的一份。”
“发疯发够了？”琼虞提着裙摆，冲上去踹了一脚。
“还想要钱，如珠姐姐自知罪大恶极，便将钱财全数拿来施粥赈灾了，你倒好还嫌弃如珠姐姐。”琼虞说得大义凛然，要不是还得顾及颜面。
琼虞真想公报私仇，再上去踹几脚这个懒鬼。
“滚，有多远滚多远。”
哐啷一声大门关上。
杨尚再敲门，琼虞就让侍卫打出去，见一次打一次。
……
自从琼虞上次出宫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过宫里的事。
下毒一事牵连的无辜宫女被放出了宫。
赵裕权最近天天来找琼虞，也不做什么，就是带着琼虞到处看看，走一走，吃些东西。
今日是邀了一起坐船游湖，不大的湖面随着船桨泛起涟漪。
风铃坐在琼虞的耳朵里说：“天气真好，吃得真饱。”
琼虞手撑着下巴，在心底说：“所有活着的王爷，你都看完了？”
风铃的小胸脯拍得啪啪作响：“当然，你让我去查的时候，我就跟在他们身边一个观察几天，费了好久的功夫，得出一个结论。”
“什么结论。”琼虞好脾气地顺着她问。
“老皇帝的儿子，没有一个适合做皇帝。”风铃毫不留情地吐槽着几个王爷。
“怎么说？”琼虞继续询问。
“都跟老皇帝一样，性子软弱，一个天天追着姑娘跑，一个在封地调戏良家妇女，还有一个整日沉迷于青楼，还有几个男女不论，荤素不忌口。”
风铃拍拍自己的小脸蛋，啪啪声在琼虞的耳朵中回荡。
“我要洗洗眼睛。”
琼虞努力压制嘴角的笑容，只差捂着肚子笑了，她都能想到风铃的当时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辛苦你了。”
“那你觉得从这些人中选一个谁最适合做皇帝？”琼虞只从话中，大抵是一个都不合适，江山要换姓了。
风铃觉得苦恼，她这个小脑袋瓜，一共就那么点大，还要想这些，勉勉强强里面挑了个没那么差的。
“那就选楚忧，他性子最好拿捏。”
琼虞不置可否，既然都不适合，那就做傀儡，一个可以想尽办法荣华富贵的傀儡有何不可。
想到这里，琼虞手撑着下巴，专注地看着赵裕权。
她的双眸似秋水，带着淡淡的笑意。
赵裕权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虽说俩人有婚约，却没有逾矩的行为，这样被看着，他放在腿上的手都沁出了一层汗。
“赵裕权。”琼虞声音甜甜的像是裹着蜜糖。
“嗯，怎……怎么了？”赵裕权太过注意琼虞的眼睛，以至于对声音反应慢了许多。
“没什么。”琼虞甜甜地笑着。
“我只是想问你，茶快凉了，怎么还不喝。”琼虞视线落在杯中。
琼虞突然伸出手，碰到了赵裕权刚拿到杯子的手。
赵裕权身体一僵，怔怔地看着琼虞。
“赵大人，我想求你一件事。”琼虞笑起来眉眼弯弯，明媚如桃花。
“好。”赵裕权还没有反应过来，声音已经出去了。
“谢谢赵大人。”琼虞笑着端起茶壶为他倒了一杯茶。
……
两年后。
“咚咚咚咚！”
夜半三更，柳府大门被敲得震天响。
打开门徐嬷嬷就站在门口，一见琼虞就伸手抓住了琼虞。
“怎么了？”琼虞被扯得步履蹒跚。
“姑娘，快随老奴入宫，陛下……陛下就要不行了。”徐嬷嬷的声音嘶哑干涩，听得人耳朵也随之痒了起来。
这一声落在了琼虞的心上，这种感觉难以言喻，却不足以让她乱了分寸。
“我这就去见他……最后一面。”
徐嬷嬷要将琼虞推上马车。
“琼虞坐马车就来不及，这个人等不了那么久了。”风铃听到徐嬷嬷的话，就直接去了楚辞身边。
琼虞踏上马车的脚退了下来。
“姑娘，来不及了！”徐嬷嬷催促道。
琼虞跨上一旁的黑色骏马，丢下一句：“我先走了。”
“驾！”
骏马迈开蹄子，一跃而起。
耳边风声呼啸。
……
楚辞突然睁开眼睛，感觉身体有些力气了，一直折磨着他的痛楚像是消失了。
“苏锫成，朕要整衣冠。”楚辞气息还算平稳，他想趁这段时间，让自己回到两年前。
苏锫成摇头，又点头，努力挤出笑，脸上的泪又未干：“好，好，让小愠为皇上束发，她的手艺最好。”
被提到的宫女微微抬头，走到已经被扶至铜镜前的楚辞身边。
梳子一梳，几缕发丝便连根掉落。
唐愠愣了愣。
“朕这样是不是很难看？”楚辞从铜镜里看到自己凹陷的面颊，乌青的唇色。
“不知道她会不会害怕。”
“陛下，柳姑娘心里有您，她是想来见你的，这两年，凡是节日，柳姑娘都送来了信。”苏锫成哆嗦着手擦眼泪。
“朕什么样，朕还得清楚的，无需你安慰。”
“上些粉，遮一遮乌青。”
唐愠拿过桌子上的粉，一点点扑上去，直到盖住乌青。
又拿了胭脂，口脂勉强提升了气色。
……
寝宫外面臣子们依次跪在地上，为皇上祈福，也是等候最后的遗言。
琼虞顾不得他们，在苏锫成的催促下进了寝宫内。
琼虞毫无预警地看到了瘦得脱相的楚辞。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琼虞声音轻轻的，像是担心大点声就会将人震散。
楚辞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琼虞疾步走过去坐下。
“累吗？”她轻声问着。
楚辞将头靠在她肩上，声音弱了下去。
“累。”
“楚辞，我想求一道圣旨。”琼虞闭了闭眼睛，声音第一次发颤。
楚辞却不意外，他轻轻笑了几声，笑声从喉间蔓延至全身，身体上下都在抖。
琼虞转身抱住颤抖的人，她将对方的头按在自己怀中：“对不起。”
“好。”
琼虞听着怀中的人发出了声音。
“我给。”
“你要什么？”
琼虞喉中酸涩，嘴唇颤了颤最后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