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她当初自己定下的规矩，结果自己先忘了。
这一点是秦雪芬理亏，她吐了吐舌头没说话。
林国栋也没有真想责备她，不过是做个样子，但是却成功地让妞妞心生愧疚，觉得是她害得妈妈被骂了。
自此妞妞暗暗发誓一定不会再犯错了，不能让妈妈受委屈！
吃完饭后妞妞去洗碗，特意叫上了秦雪芬，因为小狗的事情她还没有说完呢。
“妈妈，小狗真的好可怜的，离开了爸爸妈妈，还有饭吃，没有地方睡觉！”
“嗯。”秦雪芬基本已经确定了妞妞的心思，“妞妞想养小狗吗？”
“可以吗？”妞妞的眼睛一亮，满怀期待地开口问道，又急着补充：“小狗很乖的，但是我们去问小胖的妈妈的时候她也不同意，因为小胖太能吃了，他们家已经养了小胖就养不起小狗了！”
秦雪芬顺着她的思路指出了问题：
“可是我们家养了你和小宝，可不比小胖家压力小，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家还养得起一只小狗呢？”
妞妞认真思索了一下：“可是妈妈可以赚很多钱！小狗很小的，吃不了很多东西的，而且给他吃剩饭就可以了！”
妞妞的话让秦雪芬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谁告诉你妈妈可以赚很多钱的？”
“不，不是吗？”突然严肃的秦雪芬让妞妞有些紧张，“大家都说妈妈很厉害，应该不缺这点儿养狗的钱。”
“妞妞再努力回想一下，到底是谁这么教你的？”
虽然按照现在的经济水平来看，秦雪芬确实算得上是有钱人，但是她觉得这句话本身就是带有恶意的，所以想刨根问底。
她是想给妞妞更好的生活没错，但是她不能让妞妞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不然不就养了一头白眼狼了吗？
妞妞努力地回想着，也像秦雪芬一样皱起了眉头，最后在某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这句话的来源：
“是陈玲姐姐，就是妈妈你上班的那里的那个姐姐，还有陈家婶婶说的！”
听到‘陈玲’两个字，秦雪芬是真的有些烦了：“她们还说什么了？”
“嗯......”这种场景妞妞很熟悉，一般这个时候都是因为她自己学错话了，秦雪芬才会让她努力思考还有什么，把能挖的都挖出来，能改的都改正过来。
妞妞也害怕自己变成不受人喜欢的坏孩子，于是很努力地回想：
“他们还说什么‘软饭’，还有......他们说妈妈你挣了好多钱，只是舍不得拿出来给我用而已，要留着给小宝......”
秦雪芬越听脸越黑。
听自己的女儿嘴里说出这种伤人的话真的是一种极差的体验。
为了不打断妞妞的思路，秦雪芬憋着等她全部说完了才依次向她解释：
“首先，妈妈确实比县里的其他人会赚钱一点点，但是妈妈是靠自己的本事，靠自己的知识赚钱的，没有拿任何人的钱。
其次，妈妈虽然能挣钱，但是也能花钱啊！你看你身上的新衣服，二十多块钱才做得了一套呢，还有我们家里每天吃的是什么？排骨、海带、肉，这些都很贵，都需要花钱去买的。”
妞妞点点头，她知道他们家过得很好，很多小伙伴都很羡慕她：
“嗯嗯，我知道，柱子说他们家每年只有村里分肉的时候爷爷奶奶拿上来他们才能吃到一点肉，平时连鸡蛋都没有，因为鸡蛋也很贵！
我说我们家每天都有肉吃，还把我的奶糖分给他们吃，他们都很羡慕我！”
看妞妞那一脸骄傲的样子，秦雪芬有些头痛，她感觉不知不觉中妞妞的思想好像已经偏了，而且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把它拉回来。
她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在不破坏妞妞美好的童年的前提下，向妞妞解释才不外露，解释家里的钱是她赚的，妞妞没有权力毫无负担地享受一切。
最后她只能先稳住妞妞：“这些都是不对的，你自己先想一想，待会儿洗完碗我再跟你解释。”
“噢噢，好！”
妞妞其实觉得这些话说的好像都是事实，不明白到底错在哪儿，但是秦雪芬这样说了，她也就照做，仔细思考到底哪里不对。
而另一边的秦雪芬在暂时把妞妞给稳住之后立马找到了林国栋，转述了妞妞今天说的话：
“你说我要怎么才能让妞妞知道那些人都是不怀好意的，摆正她脑袋里的想法呢？”
这么久了，林国栋哪里会不知道她的想法，但是还是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你也知道妞妞正在一步步长大，这些东西她总是要去经历的。你不能一直瞒着她，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虚伪恶意的，你这样会让她连个基本的区分善意和恶意的能力都没有！”
“但是这个世界实在是太残酷了！”
秦雪芬还是有些不忍，“她还小，这个年纪就应该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太早地接触社会的真实面目就不会快乐了！”
这一点她和林国栋都是深有体会的。
太早看清世间冷暖、社会虚伪，他们俩的内心都存在着一片荒芜的沙漠，就算后来的日子过得有多好，年少时留下的伤疤总是无法治愈的。
“一个快乐的童年不代表连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变成一头白眼狼！”
林国栋毫不留情地说，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立马缓和了语气，“反正她迟早都是要经历的，你不能从一开始就一点儿也不让她接触，这样她可能会被现实直接压垮的！
‘温室里的花朵总是无法在风雨中生存的’，这是你自己写的，你忘了？”
秦雪芬已经完全被林国栋说服了：“那我该怎么跟她说啊！”
慈母当久了，她真的不太会当一个‘坏人’了。
“没事，有我呢！”
林国栋放下手上的东西，把身上的渣滓拍掉站起来，和秦雪芬一起走到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