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尘疑惑不解。半夜三更门后面蹲着个人，说是在等人，怎么看都觉得奇怪，等人不应该去门外等吗？哪有缩在角落里等的。
“牛大哥，你住在楼上还是楼下？”肖尘蹲下来问。
“楼下，正好在你家楼下。”牛大力似乎放松了点，不再那么紧张，手也从膝盖上拿开，坐到了地上。
肖尘笑了：“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间？”
“你窗户都被扒两次了，我当然知道。”
啊这……肖尘无言以对，这段黑历史被人再次提起，他顿感无地自容。
“那个……那牛大哥你慢慢等吧，我上去了。”肖尘站起来，向他道别。
牛大力马上伸长了脖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嘴巴张开，又不好挽留他。婴尸尸起之后，他就不敢呆在自己屋里了，跑出来蹲在门口，祈祷着何首乌赶快回来，把两箩筐尸体收走，他才敢回房睡觉。
他胆子并不小。敢运尸体的人，胆子绝对是比普通人大得多的。
但是，他的胆气是建立在尸体是死物的前提下的。一旦尸体开始自己动起来，他就破防了。
楼上传来了肖尘的关门声，周围又恢复了寂静，连夜晚的虫鸣声都没有。牛大力能听到的唯一的声音，是自己耳朵里十分微弱的耳鸣声。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听到外头似乎有响动，立刻紧张起来，竖起耳朵聆听。
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还伴随着气喘吁吁的呼吸声。
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闯进了铁门。他在门口就感知到牛大力蹲在门后了，刚进门就压低声音冲着他命令道：“去，把箩筐给我搬出来！”
牛大力长出一口气，鼓起勇气，马上站起来回屋，用扁担将两个箩筐都轻轻挑了出来，放到何首乌面前，再抽走扁担。
做完了这些，牛大力站在原地不动，眼巴巴地看着他。
“你先回去。我今天身上没钱了，明天收货的时候一并给你！”何首乌说到“钱”的时候，心情很差，又问了句，“那个霓霞学院的弟子住在你楼上，对不对？”
牛大力见拿不到工钱，有些不满，说了句“对”之后，就气鼓鼓地提着扁担回屋了。
何首乌咬牙切齿地走上楼，跑到肖尘家门口。他双拳紧握，像是随时要破门而入，把肖尘揪出被窝痛打一顿似的。
在门口无能狂怒了一会儿后，他运足力气——
“呵……啐！”
他在肖尘门口吐了口痰，擦擦嘴，跑到楼下，弯腰解开两个筐子的绳子，掀开红布，露出里面的婴尸。
婴尸彼此蜷缩在一起，像团扭曲的息肉。他从衣袋中取出引魂珠，运气注入，口中念念有词。
啪！
婴尸动了。他们僵硬地从箩筐中爬出来，像一条条蛄蛹着的白色蛆虫，恶心又恐怖。
“好东西啊。”何首乌看着活动的婴尸，露出了奸诈的笑容。他摸出五张写好的符咒，贴在婴尸的额头上。
“走。”他把引魂珠塞入口中，发出命令，婴尸马上排成一排，跟在他身后走出了铁门，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何首乌带着婴尸来到街上，街上空无一人。他拿出张符咒贴在眼睛上，空无一人的街道顿时“人满为患”。
两排婴尸匍匐在街道上，像接受检阅的军队。他带出来的婴尸自动走到队伍末端，随后只听得何首乌一声哨响，婴尸们都站了起来，顺着街道向前走去。
他们都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手脚孱弱，本应该只能爬行才对，此刻却在用两脚行走。
“这批货送过去后，血丹就能出炉。”
何首乌带着婴尸，渐行渐远，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肖尘起了个大早。他出门下楼，却看到牛大力的两个箩筐敞开着，里面空无一物。
于是他帮忙把箩筐放在了牛大力家门口，转身离开，到学院去了。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肖尘都在教杨琳曦修炼“入门八法”。杨琳曦有极上功法《彩云追月》的底子，掌握得比较快，八种类型的法术都能正确运用，但要达到熟练还需要时间积累沉淀。
在此期间，肖尘还带着杨琳曦进行了几次论道，通过实战提升她对法术的掌握程度。
李金霞对杨琳曦的进步很满意，也抽出时间来指点了一下，并建议杨琳曦在近日突破到筑基期。
对此，肖尘很不能理解。杨琳曦在炼气期巅峰才多久，猛然突破到筑基，会不会导致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但李金霞的话解除了肖尘的疑虑。
“老五修炼的是极上功法，气之根基浑然天成，不需要反复锤炼，能提升境界就提升。卡着境界不升，浪费大好青春，等垂垂老矣时才炼虚合道，有什么用？”
“再者，宗门大比举行在即。老五的气本就比其他人精纯许多，又是炼气期巅峰，上了擂，纯靠蛮力乱打都能与人对拼，对技术提升帮助不大。反之，如果升到筑基期，到时候上了擂台，遇到的对手都是强者，她能学会不少东西。”
“总之，她和老三你不一样，你参加大比，是要冲着江东省炼气期第一名去的。而她，我对她没有这种要求，尽力即可。”
肖尘听完，点头说道：“弟子知道了。”
“事不宜迟，明日就到登仙楼筑基吧，到时候老三你帮她护法。这次境界不会提升太快，纵有天劫，有登仙楼护法大阵在，也无妨。”
“是。”
除了修炼之外，杨琳曦还积极主动地把黑卡里多出来的钱归还给了学院，受到了表扬；而肖尘则找了个时间去请教李金霞关于因果和血誓的问题，但李金霞却坦言自己对因果一道并不了解，建议肖尘找院长请教。于是肖尘去找院长，去了几次都未能见上一面。
时间过得很快，又是新的一天。肖尘走出家门，正巧碰上了牛大力在往外搬着箩筐。
“牛大哥，早！”肖尘热情地跟他打招呼道，“出去集市卖货啊？”
牛大力不知为何，脸上没有了往日乐呵呵的笑容。他阴沉着脸，回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