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来慢慢说。”
周林给张武倒了碗水，拉着他坐到床边。
“他们说迅雷铳的铳管太长，容易增加炸膛的风险。五雷神机的铳管太多，必然会相互干扰。至于你画的枪托，他们倒没多说什么。只说上司已经下达加快制作火药的命令，他们没时间赶制其他装备。”
典型的不思进取和推诿扯皮。
周林对大匠们的表现倒是丝毫不觉得意外。对于这种躺平行为，他早已经司空见惯。
想了一下，他决定找韩老六碰碰运气。
找到韩总旗的时候，他正躺在炕上嚼着黄豆。
听完周林的改进计划，他一脸埋怨地说道：“就你能折腾！咱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从来没觉得火铳有什么不好。比起鞑虏手里的家伙，咱这已经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周林苦笑一下，耐心解释道：“总旗，我没说武器不好。可您想想，若是能提高部队的火力输出，是不是可以减少近战伤亡？现在的火铳手不如弓箭手的效率高。不增加铳管，如何能挡住鞑虏的骑兵？换句话说，您要是能用新式武器在战场上一鸣惊人，备不住还能升个一官半职。”
最后一句话让韩老六有些动心。
“叔，要不这样。”周林换上晚辈的口吻，“您想办法让制作监尝试制作些样品，顺便帮我领出一些铳管。我负责找人制作枪托。”
职场沟通，退步即是向前。周林需要的是结果，并不准备一次性完成所有目标。只要对方肯主动向前一步，很快就会跟上自己的节奏。
“咱可以试，但不能保证成功。”
韩老六略微有点意动，却依然不肯给出承诺。
“别价呀！”
周林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道：“有这个东西作为交换，他们肯定能够同意！”
“这是啥？”
韩老六有点不明所以。
周林得意地一笑道：“这是颗粒火药的配方和制作工艺，可以完美解决现有火药燃烧不充分、威力不足的问题。”
“你学过制铳？”
“我要说是生而知之，您信吗？”
周林惫懒地一笑。
韩老六叹了口气道：“难怪你敢弃笔从戎，原来是有备而来。咱要是有你这两下子，也不会停留在总旗的位置上。”
闻听此言，周林趁热打铁道：“百户之职正在向您招手。只要您坚定地迈出一小步……”
“打住！咱听不得你的说辞。与其被你蛊惑，还不如主动冒险。”
见识过周林的口才，韩老六生怕自己被他带到沟里。
“这么说，您是同意了？”
周林顿时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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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老六无奈地摇摇头道：“咱明天就去趟制作监，省得你跟这儿没完没了。如果大匠觉得颗粒火药可用，咱一定帮你把其他事办妥。”
“您最好能再顺出点手统的统管，我准备给弟兄们装备双枪。”
短手柄可装配不了普通铳管。就算勉强装上，人的手腕也承受不住。
“滚回去睡觉！”
韩老六直接背过身，不耐烦地挥了下手。
“谢谢叔！”
周林喜滋滋地退出房门……
两天后，在接到第一批长短枪柄的同时，周林和韩老六还收到了来自卫所的嘉奖。
在试验过颗粒火药后，监正将火药成品和周林的设计图一同上报卫所。指挥使赵兴贵迅速将这些成果送至都司，荣幸地受到都指挥使陈亨的夸奖。
因此，周林和韩老六瞬间成为指挥使关注的对象，让冯成大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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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配备好一长一短两件家伙的弟兄，周林觉得总旗的位置又朝自己近了一步。当然，他与婉如姑娘的距离也同样拉近一步。
“齐步走！呀、二、呀……”
学着军训教官的口音，周林觉得自己的队伍越来越有后世的风范。
“鸡鸭齐？周小旗的路走得不错啊！”
听到口令声，程渊阴阳怪气地嘲讽周林。
周林哈哈一笑道：“居然能听出鸡和鸭来，程总旗不会是干过吧？”
“小杂花，信不信本官现在就打死你！”
程渊闻言大怒。
“肤浅！别动不动的就放狠话。有这功夫，您还是多积德行善吧！”
周林头也不回的带队远去。
程渊冲着他的背影大喊道：“小杂花，看你能带出什么孬兵。”
“放心，一定比您还孬！”
周林丝毫不肯吃亏地回敬一句。
“什么玩意？”
程渊不屑地吐了口唾沫。
走出一段距离，张武低声问道：“用不用我去替你教训他一顿？”
“那样做，太便宜他了。”周林咬着后槽牙道：“我会在他最擅长的领域打个翻身仗，看他以后怎么做人。”
随后，他扭头看向弟兄们道：“想吃肉吗？”
“想！”
不用动员，全体人员放声大喊。
“好！”
周林停下脚步，叫出邓初一道：“你去买些生猪回来。我准备请全体百户所的弟兄们吃肉！”
“你不会是看上冯成了吧？”
邓初一觉得周林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滚蛋！老子为了婉如也得守身如玉！”
周林没好气地踹了兄弟一脚，“记住，一定要买看上去最凶悍的。否则，不许你吃肉！”
别人挑猪看肥瘦，你却要挑长相。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
邓初一满腹牢骚的赶奔集市……
晚餐的时候，百户所里的全体将士都在大口吃肉。
感激之余，不少小旗都走过来给周林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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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
恰在此时，程渊突然吐出一口猪肉道：“什么玩意，一股子铳药味！”
“不喜欢还吃那么多？”
邓初一愤愤不平地霍然起身。要不是周林拦着，他真想跟程渊过过招。
“兄弟，别生气。”张武笑嘻嘻地拉住他，“程总旗吃的铳药太多。所以吃什么都是铳药味。你跟他一般见识干嘛？”
周林嬉皮笑脸地接口道：“程总旗可能是有点肾虚，必须靠铳药才能完成人道。面对如此可怜之人，你们就不要大加指责了。”
“孬日八西的，老子弄死你！”
程渊闻言大怒，劈手就将桌上的海碗朝周林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