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朱允熥上位，蓝玉等名将就会变成横亘在燕王面前的一座大山。别看燕王擅长用兵，可跟蓝玉等人比起来不过是位牙牙学语的幼童。
周林叹了口气道：“两害相较取其轻。相比于朱允熥，我倒希望朱允炆成为太孙。以他和身边重臣的性格必会主动提出削藩。届时，燕王或许可以名正言顺地取而代之。”
说完，他扭头看向袁珙道：“您不也曾预言燕王年四十、须过脐，荣登大宝吗？”
袁珙的老脸微红，不知该如何解释当初的谎言。
沉吟一下，道衍吞吞吐吐地问道：“你可知陛下……”
“洪武三十一年。”
不等他问完，周林直接给出答案。
还有六年？
道衍和袁珙闻言一喜。
周林语重心长地说道：“眼下，燕王务必与李景隆、张信、郭资等人暗中交好。这三个人将来会左右天下大势，帮助殿下成功靖难。”
“靖难？”
道衍的眼中一亮，惊喜地看向周林。
自知失言的周林连忙闭嘴。
袁珙诧异地看着他道：“小子，你不会是一早就算出此事吧？”
“我也是刚刚想到此事。”
周林急忙否认。
“可有高人在参与此事？”
道衍的脸上露出一丝狐疑。
周林的神奇令他不得不产生怀疑。更何况，曾经有个自称丁普贤的人与燕王做过一笔交易。而这位丁普贤很可能就是周林的舅父。
周林苦笑一下道：“要是有人帮助，我也不至于在从军前险些被人害死。不管您认为我是谁的后人。我都可以保证这个人没有出现过。”
见他的神情不似作伪，道衍微微一笑道：“有缘自会相见。为师相信你的家人不会对你置之不理。”
“多谢恩师吉言。”
周林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
对于寻找丁普贤，他并不着急。反正有表哥宁沔在，大舅肯定会在关键时刻现身相见。
揭过这个话题，周林面色严肃地说道：“未来几年，殿下一定会成为强藩之首和唯一的嫡子。等陛下扳倒诸位名将，留给朱允炆的将会是一个秀才朝廷。”
强藩之首并不让人惊讶，但道衍和袁珙对于“唯一嫡子”的说法很感兴趣。
袁珙甚至煞有介事地掐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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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道衍仍在认真聆听，周林继续说道：“为了给太孙铺平道路，陛下肯定会找借口除掉周德兴、蓝玉、冯胜等人。与此同时，所有太子的党羽都会被逐一剪除……”
一场尚在预谋中的杀戮被周林娓娓道来。道衍和袁珙的心里同样是惊涛骇浪。
说到最后，周林仔细嘱咐道：“恩师务必奉劝燕王不要在明面上结交大员。相反，他可以多与中下级军官来往。这些人才是参与靖难的主力。”
朱允炆即位之后迅速处置一批与燕王交好的大员，连北平布政使郭资都被贬为参政。
周林觉得有必要借道衍之口提醒燕王。
“此言大善！”
道衍认同地点点头。
周林微微一笑道：“从今以后，弟子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与您见面。因为弟子目前在陛下的眼中是名坚定的反燕人士。”
借赵兴贵描绘的画皮，周林决定继续隐藏下去。
“你尽管放手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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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衍顿时会意。
随后，他主动转换话题道：“不知徒儿对于二程和朱子的谬论还有什么反驳意见，对于净土教的发展可有什么建议？”
“有啊！”
周林不慌不忙地道出《道余录》和《净土简要录》的内容……
……
离开庆寿寺，周林从锦衣卫衙门中将方博请出。
老友相见，二人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题。
聊完分别之后的事情，周林特意问了一下陛下的态度。
方博知无不言地说道：“有赵兴贵的担保，陛下暂时还是信任你的。至于谢贵和刘胜也不是为你而来。陛下是担心周兴与燕王走得过近。”
想到周兴的态度，周林摇摇头道：“周帅不会偏袒任何人。”
“他还不够偏袒你？”
方博明显知道什么。
周林讪笑一下道：“像我这种晚生后辈，他有什么可担心的。但他明确说过不愿意介入皇室之争。”
方博苦笑一下道：“你说的咱信。可陛下却不得不防。”
位置不同，立场自然不同。周林很能理解陛下的苦衷。
沉默片刻，他直言不讳地问道：“谢贵和刘胜都有什么爱好？”
刘胜的未来他不清楚，但谢贵肯定会成为北平都指挥使。如果能够提前交好他们，周林的仕途肯定能变得更加坦荡。
方博眯起眼睛道：“此二人对陛下都是忠心耿耿且热衷于削减藩王的兵权。你要想跟他们相处必须继续保持与燕王抗衡的形象。”
“说点具体的。”
周林有点嫌方博啰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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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人爱才……”
“喜欢钱就好！”
没等方博说完，周林面露不屑。
见他误会自己的意思，方博连连摆手道：“谢大人喜欢人才，不是喜欢钱财！”
“噢……你看我算人才吗？”
周林不好意思地抓了下脑袋。
方博忍住笑道：“咱的话还没说完。他虽然对钱财不太在意，却对收藏美玉情有独钟。你倒可以考虑从这方面下手。”
周林点头会意道：“再说说刘胜。”
“这个人不太好处。”方博略一皱眉，“他似乎什么都喜欢，又什么都不喜欢，很难让人拿捏住命门。
此外，他为人机警、带兵有方，深得陛下的赏识。唯一的缺点是做事冲动。”
有缺点就好。
周林露出一丝戏谑的微笑。
方博拍了下他的肩膀道：“咱马上就要回京复命。刺客的事，你不用担心。咱晓得如何跟指挥使交代。但你留在北平要时刻小心。如果有事，及时用密信与咱联系。”
“多谢方兄！”
周林面带感激地抱了下拳。
送走方博，周林会同亲兵朝城外走去。
营中之事不少，他也不好长期不归。
正走之间，路边的房顶上掠过一道人影。
随后，街上冲来一队人马。
为首的周兴朝周林大吼道：“抓住房上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