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薄的茫茫纱雾似的云只来得及遮住月色的一角，斜透着的月光皎洁依旧，只是月下秋千摇摇晃荡，连带着最后一丝余温在细细回味。
溪城的夜晚没有那么车水马龙，高楼的灯火稀疏亮着，星星点点，像是击打在礁石上，碎成水钻的海浪。
舒晴雨仰躺在床上，卧室的门半掩，柔软的大床浅浅裹挟着她纤细若柳的腰肢，可以睡下两人尚且不显得拥挤的床衬的她越发削瘦。
手机被她抓握在手上，屏幕还亮着，就这么躺着看。
“不太熟的朋友应该送什么生日礼物？”
搜索界面上，舒晴雨把疑惑打出。
词条很多，她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具体的来，差不多都是要她自己看着来。
苏欣喜欢什么……舒晴雨按了按太阳穴，眼里带着倦色。
两个人左右不过认识几个星期，对方喜欢什么，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她想了想，下单了一瓶香水，然后安心地抱着枕头，抬手关掉了夜灯。
……
凌晨一点。
寂静沉默的客厅突然折射出一条温暖的暖色光，然后一点点扩大，直到映照出半个女人的影子。
拖鞋踩在地板上声音不明显，来探视舒晴雨睡的好不好的魏漾路过舒晴雨门口的时候，眼尖的她在转角的时，看见舒晴雨的门没有关严实。
正想要走上前把它关好，一道细微的泣音抓耳挠腮地攥紧她的心脏，令她驻足倾听。
声音是里面传出来的不错，她面色一变，猛地把门推开。
骤然压缩的气流激起一片风，带着木质的清香，很是好闻，不过魏漾此时却是顾不上这个了，她一个跨步，在舒晴雨床前俯首。
夜灯被打开，晕黄的光线下，舒晴雨娇俏的脸颊带着泪痕，嘴唇张开，无意识地呢喃着什么。
魏漾凑近了点，听到了舒晴雨呢喃出来的单音节词语。
“爸……”原来是梦到舒父了。
魏漾心疼地抬手揩去心上人眼角吊坠着的水光，指下温柔，把眼角顺着面颊留下的泪痕擦干净。
她知道，那段她们都不愿意提及的日子不光对她，也对舒晴雨造成了极大的打击，一个本来该高高兴兴地和父母一起旅游去的女孩子，却在猝不及防的明天，目睹了一生的噩梦。
即便故作坚强，但夜深人静树影摇曳窗花的时候，还是个会哭着咬唇的女孩吧。
舒晴雨感觉到了脸颊边靠着的温热，像是溺水者找到了自己的那根浮木，在没有醒来的情况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一把将魏漾拉拽到了床上。
这足以供两个人畅聊人生的大床，害羞的塌下腰，承担着世界上最美好的感情。
魏漾没反应过来，就被颤栗的舒晴雨抱紧腰肢，温热的吐息铺在脸上，砸在心底。
光线暗淡，魏漾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如雷。
“别走……好不好……”
舒晴雨哭着说，女人的气息无意间闯进她心底的监狱，困着她的锁链似乎也被扯开了。
魏漾喉结滚动，压抑着自己的欲念，知道这时候的舒晴雨需要安慰，还是忍着没有做什么，只是抚摸她的秀发，语气压低，柔柔地一声声低念：“我不走，只要你想，我可以陪你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如果要是真有轮回，就算相隔时空，我想我也会找到你。”
借着舒晴雨的浑噩，魏漾肆无忌惮地诉说衷肠，字字带着认真，以及沉沉的爱意。
这情话不太新颖，但舒晴雨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颤栗的身子在魏漾怀里停下动作。
魏漾松了口气，有点不舍地摸了摸舒晴雨的脑门，准备离开。
就在她即将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舒晴雨再次扯住了她。
魏漾疑惑看去，一张白净的脸在她眼里放大。
她瞳孔骤然收缩。
唇角上温热的感觉生涩绵延，小心轻啄，像是讨好似的。
魏漾不知道舒晴雨醒没醒，不敢回应。
过了一会，舒晴雨停下，在魏漾身边睡去，这次脸上再没有害怕恐惧的神色，只带着安心的慰藉，心满意足，是只已经得到想要的了的猫。
魏漾笑着点了点她娇俏的琼鼻，贴近舒晴雨的脸，俯身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晚安……”她的嗓音有点低哑，强压着奔涌的情绪，小心翼翼地起身离开了这容易让人犯罪的地界。
房门被轻轻关上，魏漾贴着房门平息了半晌，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客厅重新恢复了安静，就像每一个它所存在过的夜晚一样，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可是又好像什么也发生了。
翌日清晨，舒晴雨起床了，可是魏漾的房门却依然紧闭。
“奇怪了，魏漾也会赖床？”舒晴雨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摇摇头，估计是工作很累吧。
单纯的她不知道自己昨晚撩完就睡的所作所为，让某个想禽兽又顾忌着的人心里难受的整宿没睡好。
“昨晚……”舒晴雨坐在沙发上，手指迟疑地停在了红唇上，“好像梦到了爸和……果冻？”她记得自己还把果冻咬了又舔来着。
不得不说，那果冻真的很好吃，是她从没有吃过的味道。
像是高山流水浸泡过的楠竹，又像是开满玫瑰的苗圃，蝴蝶流连蹁跹。
就是最后好像果冻跑了，还踩了她脑门一脚。
舒晴雨感叹，真是个奇奇怪怪的梦哦。
魏漾还没有起，舒晴雨也没有去叫她，只是体贴的把早饭做好，昨天她看到冰箱里还有很多菜，应该是魏漾提前准备的，足够她们吃了。
正当她端起半锅煲好的粥，忍着边沿的烫把它放在桌子上的时候，魏漾顶着一头微乱的头发出来，眼睛旁乌青很明显，像熊猫一样，不过是那种特漂亮的熊猫。
舒晴雨连手指上留下的红痕都觉得不疼了，噗嗤一声，被魏漾这副样子逗笑了。
魏漾听见她银铃似的笑声，也知道她在笑什么，只不过没有计较，只是咬咬牙，暗骂自己的不争气。
至于吗？亲嘴而已，至于让你辗转反侧，一整夜脑子里都是黄色废料？
叹息一声，魏漾气闷地走去洗漱。
舒晴雨笑过了便不笑了，只觉得心疼，看来魏漾是真的工作很累，黑眼圈都出来了。
于是她把魏漾的粥舀好，静静坐在一边，等魏漾来一起吃饭。
魏漾洗漱完的时候，出来一看到这副场面，有一瞬间的恍惚。
真的……有贤妻良母，老妻老妻的影子在。
她沉默半晌，走过去坐在舒晴雨身旁，在心里许下愿望：
希望以后每个晓色暮色里，都有舒晴雨陪伴身旁，白首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