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的第二个破绽，就更加明显了……”
他说到此处，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在第一关时，你的成绩仅次于我和三煞道人，以你晋升金丹不过数十年来看，这明显不正常。”
“当时伱的解释说，是你修炼的《九海万川真经》中记载有能增益神魂、强化神念的独门神通，用这个理由给糊弄了过去。”
“但你恐怕不清楚，我当年加入海合会时，因为缺少后续功法、又担心泄露传承来历，便假以自创之名，在海合真人手中兑换了五本顶级功法，其中就有覆海宗的《九海万川真经》。”
“《九海万川真经》中，所有的金丹期道术都有对应的简化版筑基道法，我是亲自翻阅、钻研过的，对此一清二楚！”
“就凭你这蹩脚的可笑的理由，也想瞒过贫道不成——万川老儿？！”
冒充海合真人的，应是早该死去的万川老祖！
早在张耀确认海合老祖身份假冒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个答案。
试问这个世上，能够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要以相同的修为境界、相同的功法神通来冒充海合真人，还能多年未露破绽的情况，那除了这位覆海宗的金丹老祖之外、还能有谁呢？
实际上，推断出这个真相的同时，张耀也一并想到了先前的很多疑点。
当年覆海宗的苍蓝宝玉之变，导致海合真人被逐出门墙。
可从常情常理出发，万川老祖如果真的对海合真人视如己出，又将他视为宗门希望、未来接班人培养，怎么可能放任他流落在外上百年？
纵然碍于门规和情面，无法直接插手帮忙，但一位堂堂金丹老祖想要暗中相助、还不被人察觉，那有的是办法。
可万川老祖却什么都没做，硬是让天灵根资质的海合真人在外苦熬上百年；回归山门后又立刻以他耽搁了金丹之路为由，责令他长期闭关尽快突破至筑基圆满。
当年，张耀对万川老祖的举动疑惑不解，但也没有多想，可直至今日他才明白，原来他早就在为夺取自家徒儿的身份做准备。
长期在外，就不会对高层和同门熟悉；过往再亲近的人，历经百年性格变化也实属寻常。
再后来，大黎修仙界经历了一系列剧变，覆海宗遭受了惨重打击，可海合真人终究是未曾逃过万川老祖的毒手。
到了现在，这万川老祖甚至还将主意打到了张耀身上。
“万川，你当初遣人送来那封信和风息山铜，借此引诱我来大裕之时，其实就已经开始给我设套。”
“你通过这种举动，故意引导我的思维、令我误以为我和海合真人多年未见，加上当年的芥蒂，他自身的心性和对我的态度都有些许变化。”
“只要你成功在我心中留下这样的印象，我就会自然而然的陷入思维误区之中，那你后来即便在言语行动上和我记忆中的海合真人有细微差别，我也不会因此生出怀疑你的真正身份……”
张耀仍旧在侃侃而谈，目光看向四周的浓厚白雾：
“可惜你人算不如天算，没料到蛮天生的意外出现。”
“而你更想不到，我对海合真人是非常熟悉的，你任何一个细微的漏洞、都足以成为致命的破绽！”
“上一次进入翡翠神宫，你和霞光仙子应当互不知晓彼此的身份、后来才真正结成同盟，对吧？”
“这一次，你们三大妖修联手、自问足以拿下我和三煞道人，才悍然在欺诈失败被揭穿之后，强行将我们拖入这对抗关卡中。”
张耀连珠炮一般的言语，一次又一次的戳在万川老祖的心口，将他鄙夷的体无完肤。
白雾中的声音沉默了半响，才重新响起：
“可惜了……当初是重伤垂死之身、仓促发动，以至于未竟全功。”
“否则，若是吞了我那徒儿的神魂、完全炼化之后，那我就不会有任何破绽了……”
说着，万川老祖顿了一下，才讥讽道：
“至于你，清虚，你和我说了这么长时间，不也是在拖延时间、试图找出我等藏身之法的破绽吗？”
“那我告诉你，你不必白费力气了！”
“这翡翠神宫内十大天关的阵法，都是五阶阵法，凭你是不可能窥见半点破绽的！”
张耀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
“我只想问你一件事……海合真人还活着吗？”
“当然是死了。”
万川老祖的语气平静，不含一丝感情：
“若无他的牺牲，我也不会这么快就从当年的重创中走出来，也多亏了我这位好徒儿的身份、给了我第二次人生。”
“好，很好！”
张耀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又缓缓睁开。
他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眸中就只剩下森冷如铁的寒光：
“万川，我必杀你！！”
“哈哈哈……”
万川老祖的狂笑声响起，透着不加掩饰的嘲弄：
“清虚小儿，你真是狂妄自大到了极点！”
“我等三人联手，又身处神宫第十关的迷雾之内，占尽了天时地利，你以为还能绝境翻盘不成？”
“光凭一手威能惊人的杀伐神通，可保不住你的命！”
“好了！”
霞光仙子的声音传来，透出了一丝不耐烦：
“废话少说几句，早点把他干掉，免得节外生枝！”
“也都怪你，万川！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该同意你的计划，把他从大黎给弄过来。”
“结果，他的威名太盛、倒是逼的三煞道人他们也找了外援，险些导致神宫的消息外泄、大好的局面毁于一旦！”
“怕什么？”
万川老祖不以为然道：
“来的人再多，局势也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神宫之内可是我们的地盘！”
“至于这位清虚老祖，嘿嘿……”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语气中明显多出了一丝垂涎三尺的味道：
“他是五行散人的继承人，秘境之争的最终赢家，那枚五行散人倾尽大半身家才换来的四阶先天纯元丹一定还在他的身上！”
“就算他已经吞服炼化，但他成就金丹也没多少年，将他的血肉熔炼之后、也能挽回一半药力，这可是关乎我等道途的灵丹，比上古灵宝都要珍贵！”
听闻此言，张耀也彻底明白了。
原来，万川老祖用一封书信、一件贺礼，将自己引入此局中，真正目标是他身上压根就不存在的‘先天纯元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