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没事，不用这么小题大做。”
厉奶奶伸手想要摘下测量血压的绑带，其实在救护车来的时候就已经苏醒了。
发现是苏糖在抢救她时，可高兴了。
但又有点小心思，就假装虚弱。
结果，被这耿直的孩子直接送上了救护车。
“奶奶，您先不要乱动，医院很快就到了。”
苏糖一阵紧张，严阵以待地望着厉奶奶。
老人家不管是什么原因摔了，都不是一个小问题。
老太太却是眯了眯眼睛，忽然问道。
“孩子，云霄对你好吗？”
苏糖被问得一愣，这个问题跳跃性太强了。
车上还有其他人在，她瞄了一眼。
讪讪点头，只低声答道。
“嗯，好。”
“中午我看到他吃了你做的饭，很欣慰。”
厉奶奶笑容满面，明显已经缓过劲儿了，此时精神气十足。
虽然还躺在担架床上，却是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
苏糖有些哭笑不得，眼瞅着老人家要翻坐起来，无奈坐得更近些。
“奶奶，您看到了？”
她顺势让老太太继续躺着，也重新弄好了绑带。
厉奶奶这下全然不在意，眼里只有孙媳妇。
眨了下眼睛，却是跳开这个话题，笑眯眯地问道。
“你每天给他做饭吗？”
“……也不是，今天正好休息。”
苏糖顶着老太太殷切的目光，莫名有些心虚。
本来只是因为道歉送了一次饭，这会儿怎么听着哪里怪怪的。
厉奶奶立刻明朗地笑了笑，表示理解。
“你啊，不用太惯着他，晚上回家夫妻俩好好在一起吃一顿就行。”
这越说，苏糖越不好意思。
也隐隐有负罪感，毕竟他俩是假结婚真搭伙。
但她是得给厉云霄打配合的，连忙乖巧地点点头。
幸好是就近的医院，没一会儿就到了。
苏糖送老太太进科室后，只庆幸不是自己实习的第一医院。
要不然，急救的前辈们准得抓着她一通考。
但正因为不知道她是实习医生，在给老太太做完身体检查，这边的医生当面就给她一通乱夸。
“是你抢救的老人家？不错啊，急救意识很好。”
医生一边说，一边向苏糖竖起大拇指，还有些感慨。
“选择的方式很到位，也很及时，老太太没什么大碍，就是血糖有点低。”
“要是不放心的话，再做一个细致的身体检查。”
“不用这么麻烦，我老婆子好得很，休息一会儿就可以了。”
厉奶奶一听，赶紧摆手。
像普通老太太那样，听说也许还要检查别的项目，就满脸拒绝。
苏糖失笑，俯身到老人家跟前想劝劝。
“奶奶，来都来了，不麻烦的。”
都当街昏倒了，她本着职业良心，试图让对方重视起来。
医生倒是没多说什么，只让她们沟通好了再喊他。
而此时，厉云霄在公司接到了消息。
他立刻抓过外套，准备往医院赶。
这个时候，秘书拿着平板小步跑了进来。
“厉总，老太太已经清醒了！是夫人……咳，苏小姐抢救的。”
他求生欲很强，boss说过一次，就改称呼了。
说着，秘书将视频恭敬地递给厉云霄。
这是路人拍摄角度，已经在社交平台上传开了。
网友们纷纷点赞，给了苏糖一个“最美过路天使”的称号。
“手法看上去很熟练也很专业，小姐姐是医生吗，还是护士？”
“这么多围观的，就小姐姐上去急救了，好勇敢好飒！”
“呜呜呜，泪目了家人们！世间还是有温暖……”
厉云霄不动声色地看着，但微光分明在眸底缓缓涌动了一下。
盛赞中的视频，其实有点看不清苏糖的脸。
她全神贯注在厉奶奶身上，沾了汗水的发丝粘在脸的一侧，长发也是披散开的。
但不知为什么，让人有点移不开视线。
无论是摸脉搏的谨慎，贴近听心音的果断，还是指挥人群的冷静。
虽然看上去很急，也完全没有顾及自己的外表。
却很美。
闪闪发光，由内而外。
厉云霄忽然想起那晚的对话，但皱了下眉，没有看完。
将平板还给秘书，大步走了出去。
“奶奶，真的不麻烦，您还是……”
苏糖劝了好一会儿，但厉奶奶不出三句就问的是她和厉云霄怎么样。
她有点哭笑不得，厉家老太太对孙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关心。
“糖糖，我也叫你糖糖，你一笑我的心坎就化了，难怪呢。”
厉奶奶拉着苏糖的手，那是一个爱不释手。
正面拍一拍，再反面拍一拍。
苏糖眨了下眼睛，脑海里跳出一个问号。
什么叫“也”？
但没等她发问，孙子来了。
“奶奶。”
厉云霄出现在门口，径直走进来。
垂眸扫了一眼苏糖被拉住的手，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再看向老太太的目光，有些严肃。
“您感觉怎么样？”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没事，有糖糖陪着我，能有啥事儿？”
厉奶奶似乎就是等着这一刻，才坚持到现在。
拉着苏糖的手，一双精明的眼睛就在两人之间来回瞟了。
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爱心餐其实也不那么有说服力，她就是想再看看这俩年轻人。
“真的没事？”
厉云霄微微敛容，显然相当重视老人家的身体。
苏糖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这种表情，下意识说道。
“医生检查过了，说奶奶有点低血糖。”
还有后半句她原本打算也提一下，最好让老太太听话做细致检查。
但立马被老太太盯着眨了眨眼，一时语塞。
却在这时，听到厉云霄沉声问了一句。
“您又没有好好吃饭吗？”
“有啊，你都结婚了，我还想活着抱曾孙呢。”
厉奶奶懒懒地回答孙子，突然想起什么，看向苏糖的目光多少带点诡光。
似乎知道这个老顽童想问什么，厉云霄面不改色，即刻打断。
“既然没事，那安排出院吧。”
比起在这里，让接老太太回本宅疗养更好。
厉奶奶幽幽看他一眼，这次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刚出门口，原本还拉着孙媳妇的手，却是突然停下。
不由分说抓起旁边孙子的胳膊，直接将苏糖的手塞进他手心里。
觉得还不够，再拢了拢整合好。
“那就到这不送了，你俩走吧。”
做完这个动作，厉奶奶满意地大手一挥，豁达得仿佛这里是她家。
“……”
苏糖瑟缩了一下指尖，本能想抽回。
但手指刚动了动，就被温暖的手掌包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