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糖心下咯噔一声，在厉云霄抓住她睡裤边缘的瞬间，腾一下弹起来，慌张地喊停。
“等，等等！”
她大喘一口气，有些惊慌失措地拉住他的手。
她可是医学生……有些事没做过，可是……
本就浑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但也就看了对方一眼，立马别开脸。
“我，我想上厕所……”
她很没底气地说了这么一句，这下是真的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
“……”
厉云霄站起身，抬手扶了下额。
表情藏在手掌的阴影里，这种克制让他很难受。
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挥了下手让她去。
苏糖抿了抿唇，就起身要去了。
可一看脚下，就一只拖鞋。
还有一只……刚才被抵进门的时候掉了。
她默默看了一眼厉云霄身后，说实话，这会儿不敢轻举妄动。
“哈……”
厉云霄倒是注意到就在他斜后方的拖鞋，俯身捡了给她丢过来。
“……谢谢。”
苏糖一穿一蹬，赶紧跑进卫生间。
因为有点小腿软，还稍微趔趄了一下。
大概是觉得很害臊，脖子根都红得厉害。
可结果，这卫生间可能是个黑洞，进去就出不来了。
二十分钟后，卫生间的门依旧纹丝不动。
厉云霄在房间里，都等得冷静下来了。
他默默叹口气，起身准备去找里面那个小女生。
难道他会吃人吗，就不回来了？
“咚咚。”
当卫生间的门被敲响，苏糖着实是被吓到了。
她一开始还在想要怎么办，到后面就开始神游，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在哪里，她是谁，她要做什么。
一时间不知道该应什么，苏糖有些咂舌。
似乎能感觉到里面紧绷的空气，厉云霄有些无奈了，先问道。
“你没事吧？”
“……啊，我，我没事，就……”
苏糖一直坐在马桶盖上，此时屁股都凉了半截。
总觉得对方的声音有些沉闷，又或者只是因为隔着一道门的缘故。
她很不好意思，一开始她也没推开……
一下子词穷，里外就都安静了。
外面一没说话，苏糖就非常不安。
她有点被逼到悬崖边上的紧迫感，索性牙一咬，脱口而出。
“我，我不好意思，还没准备好，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种事，我太紧张了，突然就来有点……我需要一些心理准备。”
苏糖说着这些话，血色一路从头红到脚，她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她说出来的。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捂着脸，又呢喃地补了一句。
“我不是不愿意……”
但这句话厉云霄应该是没有听见的，他无声叹了口气，直接在门口说道。
“我不勉强你，你出来吧。”
可他话音落下，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
厉云霄微微皱了下眉头，没再说什么，便从门口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苏糖才从里面慢吞吞地出来。
她以为对方应该已经上楼了，可一出来，却看到厉云霄还在。
他似乎正在看她桌上的一些学习资料，听到动静，回头看向她。
“你，你你，你怎么还在这？”
苏糖直接给吓成结巴，往后一退，大有再躲进去的意思。
“一起睡，不碰你。”
厉云霄不动声色，开口就是简明扼要的诉求。
苏糖人都听傻掉了，愣愣地看着他。
过了两秒，一脸难以言喻，忍不住嘟嚷道。
“渣男都是这么说的。”
“……”
厉云霄这次是实打实，重重叹了口气。
他侧过身，抬手揉了两下太阳穴。
凝固的表情是他隐忍的不满，余光扫对方一眼，便语气异常低沉地说道。
“咱俩刚刚都那样了，你让我自己回去睡？”
苏糖又是一愣，但想了想，好像也对。
让对方就这么回去，确实有点过于残忍。
而且他俩也不是什么小情侣，是有夫妻责任在的。
这么一想，苏糖愣是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她开始感觉到抱歉，虽然依旧难为情，最后还是同意了。
“那，那就一起睡吧。”
可问题来了，是一床被子还是两床被子？
苏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过于天真，比如现在。
当她问厉云霄，需不需要给他多加一床被子时，对方直接掀开她的被子上床。
在她面前盖上后，又掀开一个小角，让她也进去。
“……”
苏糖迟疑了一下，还是过去了。
但刚要躺下，记着外面的灯还通明呢，就要起身去关。
“你做什么？”
厉云霄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怕她跑了似的。
苏糖有些哭笑不得，指了指外面说道。
“我去关灯。”
“不用，你喊一下煤球。”
“……煤球？”
苏糖看着厉云霄一本正经地念出这个词，都觉得今晚的一切很不真实。
但他看着不像是开玩笑，抬下巴示意她试试。
苏糖狐疑地看了看他，不太确定，但还是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还是深呼吸一口气，中气十足喊出来的。
“煤球！”
“您不用这么大声喊我，请问什么吩咐。”
头顶上方一个彩色的光带忽然闪了过去，和她往常听到的那个甜美人工智能是一样的声音。
苏糖无语了，默默看了厉云霄一眼。
为什么要给女孩子取这种奇奇怪怪的名字。
厉云霄不置可否，淡淡说道。
“我小时候养过一条狗，叫这个名字。”
他说完，用慵懒的嗓音命令道。
“煤球，睡觉了。”
“好的主人，全屋进入睡眠模式，祝您好梦。”
智能管家刚说完，房间的亮度就变暗了，只剩下两条边带的小夜灯，散发出暧昧的光线。
苏糖没来由又有点紧张，但现在再跑，就有点太怂了。
她定了定心神，就也钻进了被子。
原本她想转个身，背对着对方也许就和自己睡没什么不同。
但她发现，她根本翻不了身。
因为厉云霄抓着她的手，并没有松开。
从被子上面，放到了被子下面。
掌心传过来的温热，似乎慢慢在加热。
苏糖一动不敢动，但厉云霄已经闭上了眼睛，低声地说道。
“睡吧。”
苏糖不由转头看了看他，从这个角度还是第一次……
但光线很昏暗，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轮廓。
她抿了抿唇，也许这朦胧的视野也给了她一些勇气。
想了想，她就轻轻挣开对方的手。
像之前那样，又重新牵了回去。
一拉住厉云霄的手，苏糖就赶紧闭眼了，感觉自己的手心更热。
她一闭眼，厉云霄却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她一眼，眸色渐深。
而这一夜，再无事发生，两人真的只是单纯地牵手睡觉。
第二天早上，苏糖先醒了。
也许是因为她昨晚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睡了一觉，又或者是对方连夜开车来回太累了。
晨光熹微地从窗外照进来，遍洒在窗台。
而那碎金般的斑驳，点点滴滴就映在厉云霄身上。
苏糖一睁眼，迎面便看到一张似乎会发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