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低调的啊。”
苏糖弯腰接水，但这姿势有点别扭。
她就直起身，将水壶搁上面，小心地对准瓶口按下取水键。
“嘟噜噜”的水声，在上课前的安静走廊里有点回声。
她看着翻起的水花，不知怎么的觉得有点好笑。
应该说，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苏瑶估计根本不想搭理她，怕她这个穷亲戚缠上吧。
“啪嗒”一下，苏糖盖好盖子拎起来。
她倒希望之后也井水不犯河水，乐得清净。
下午的课只有两节，但都是大课，上完也快到傍晚了。
苏糖还被最开始那位同学拉到边上问了两句，和苏瑶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很熟之类的。
她敷衍过去就赶紧跑了，不想扯上关系。
等紧走慢走到宿舍前，一辆早已停在那多时的车双闪了下车灯。
苏糖一眼认出是厉云霄的库里南，没办法，这车实在是太扎眼了。
她都不需要去记车牌号，左右看了看，就赶紧走过去敲了下驾驶位的车窗。
“唰”一声，车窗即刻降下。
厉云霄完美的侧脸出现在后面，融入金黄的暮色里油画一般。
他转头看向苏糖，眼里似乎淬有淡淡的暖意。
“上车，去吃饭。”
平淡的话语，苏糖却是马上笑了。
“嗯！”
她重重点了点头，宿舍都不回了，直接上车。
“你等很久了吗？”
系好安全带，苏糖下意识看了眼时间。
她发现这个人似乎最近都挺早下班的，居然比她下课还早。
“刚到。”
厉云霄淡淡，将车开出校园，就一路往市区而去。
他选了家看起来很寻常的餐厅，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时间比较早，食客几乎没有。
苏糖在看菜单，还奇怪为什么上面没有标价。
厉云霄很轻地笑了一声，说道。
“因为实惠吧。”
“啊？”
苏糖听得云里雾里，就照着图片点了几个推荐的菜。
等吃进嘴巴里，她有些意外。
“和那天外卖的味道好像！”
她很惊奇，为了确认似的，还多吃了两口。
厉云霄看到她食欲大开，心情自不消说。
天知道他是怎么逼着这个星级私厨出外卖的，又包了前后两个时段的服务才这么安静。
等吃完饭，苏糖的精气神恢复不少。
“真神奇，跟这家饭菜还挺对付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喜欢就常来。”
厉云霄眉眼温和，跟在身边。
苏糖却是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扭过头来说道。
“那也不行，太浪费了。”
厉云霄也是有些无奈，有些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迟疑了一下，只是平静地说道。
“不浪费，和你在家做饭的支出差不多。”
“真这么实惠？”
苏糖有些怀疑，但没等她十万个为什么，就又听得一句。
“走吧，去买点你外婆爱吃的。”
厉云霄轻描淡写地说完，指向不远处的一条街。
入口处那古香古色的石头匾，矗立在夕阳下，给人一种时空交错的肃穆感。
苏糖顺着方向看过去，一下愣住了。
心头像是有什么在一下一下地挠，那余波扩散至她的全身。
她抬了抬长长的睫毛，眼圈瞬间发红了。
“你……怎么记得？”
轻声问出的话，藏着难言的感动。
厉云霄回头看向苏糖，抬手很轻地从她肩膀环过。
再往上，自然地遮住了她的眼睛。
“我一向都记性好。”
他低沉地回了这么一句，苏糖竟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扒拉下厉云霄的手，其实也没有哭。
“太过分了，老是炫耀你厉害。”
调侃了一句，苏糖又是笑了笑。
厉云霄看着她，眸光微动。
他没再多说什么，顺势牵住苏糖的手。
几步路，闲适地一起漫步过去。
“这条街是原本就有的吗？”
两人在古街走了走，苏糖越看越惊奇。
厉云霄不动声色，指了一下其中一栋房子。
那墙体上挂着一块说明的牌子，书写着这里的历史。
苏糖凑近看了看，更是惊讶。
“天，居然这么久远了。”
她又往来时的路看了一眼，青石铺就的甬道，在落日的余晖中闪闪发光。
这里来往的行人也不多，更别说游客了。
苏糖收回视线，这次看向依旧开着的那些商铺，忍不住感慨道。
“我作为本地人都不知道有这个小吃街，你竟然能发现？”
她眼尖看到好几家卖老式糕点的店，这空气中的香甜，一闻就晓得她外婆会喜欢。
老人家，苦了一辈子了，总是喜欢吃点甜的。
厉云霄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拉着苏糖往里走了走。
最后，进入一家老字号。
“哇，这个糕点很久没看到有卖了，只有小时候见过！”
刚进门，竹叶编织篮里放着的试吃品，瞬间吸引了苏糖的注意力。
这是一种由大米和花生糖浆混合成的蒸糕，很甜腻，也很朴素。
她倒没有去吃，只是有些激动。
那炽热的目光里，也有些许怀念。
“我外婆那时候，总是会在过年藏一点这个。”
“她不舍得吃，每次只吃一点点。”
过去的记忆一下袭来，苏糖的目光变得柔和。
说着说着，自己笑了出来。
“但是我不喜欢这个口味，所以每次都有放坏的，外婆可心疼了。”
“要多买几种吗？这里口味很多。”
厉云霄走上来，手里多了一个放糕点的托盘。
苏糖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就每个口味都买一个。”
她难得豪横一次，心里想的是，要让外婆多吃点好吃的。
哪怕，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这个呢？甜度差不多。”
厉云霄帮忙夹全了后，又介绍了旁边的一款雪花糕。
他似乎对这里很熟，有什么吃的一清二楚。
苏糖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再次提出那个问题。
“话说，你怎么发现这里的？经常来？”
她有这个困惑不奇怪，毕竟这个男人从来不主动吃甜的东西。
老式糕点很多都是足糖，香是很香，但腻也是很腻。
听到这个问题，厉云霄看了苏糖一眼。
不过平静无波的目光很快又落回琳琅满目的糕点上，他亲自选了一种。
一边取，一边淡淡说道。
“我妈也爱吃这些，生前总带着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