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月清抿唇默了默，斜睨车窗玻璃上因车速而迅速汇聚成线的雨水，故作若无其事般地提道：“你之前投资给九州和瑞芙制药开展的那个项目，现在进度怎么样了？”
“要是他们的项目出现问题，你会考虑撤资吗？”
“目前不会。”
“为什么？”
秦枭侧眸，“你希望我撤资？”
席月清被问住。
她倒不在意繁城金融会不会撤资，而是考虑到何静说的那些问题。
如果席婧霏从一开始就是要利用这个项目作为借口和跳板，让瑞芙的人从九州研发室偷九州多年的核心技术跟独家配方，也就意味着这个项目是个幌子，本就无利可图。
这种情况下，繁城金融越早撤资就是在及时止损，否则投入的几千万落到最后就都打水漂了。
而何国栋是个急功近利的人，像他这样贪心不足的人，一旦短期内看不到好处，必然会撂挑子直接不干了。
从何静言辞中，她料想用不着等太久，何国栋跟席婧霏很快就会互为对立。
席月清淡然地向秦枭分析目前的情况，提醒他及时止损。
“照这样下去，这个项目注定要完蛋。”
听完她的分析，秦枭神情并没有任何变化。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才斯条慢理地开口：“席婧霏想要的，不仅限于这些。”
“否则，从项目合作到现在，那么长的时间，如果只是技术和配方，她的人想要的早就拿到手，她费不着继续跟何国栋周旋。”
“你对她的了解更深，她做那么多的事情，难道弄点小东西就肯走了？”
秦枭语调平缓沉着，几乎没有大的波澜起伏，却宛若汇成一颗石子，砸进席月清本就不平静的心湖上。
黛眉紧蹙，她转过头，一脸的困惑不解，“那不然呢？一个项目而已，能让她做成什么？”
九州集团里，席婧霏跟苏澜都握有股权，她们总不可能是想要利用一个无利可图的项目毁掉九州集团吧？
就算席婧霏有这个想法，苏澜也应该不会同意。
更何况，她不认为席婧霏有毁掉九州集团的动机。
秦枭没有直接回答她，在红灯路口踩下刹车时，才幽幽提道：“既然好奇，那就亲自去看看。”
“项目进度严重拖后，你跟我明天去九州看看。”
他说着，扭头与正一脸迷糊的席月清对视，“我的助理分身乏术，有劳席大小姐临时充当我的秘书，代助理视察项目进度。”
闻言，席月清忽地眼前一亮，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角眉梢铺就浅浅的笑意。
自那次九州研发中心的原班人马都被席婧霏赶出去后，席月清就再也没有进过九州集团大楼。
一来是门卫拦着，何国栋下令严禁她进去；二来是她就算进去，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倒不如暂且放任，等他们的合作项目出现纰漏。
第二天去九州集团时，因是跟秦枭一起出现，集团大楼的安保人员和大堂前台都没有拦住席月清。
反而上到九州研发中心时，守在门外的人单独把席月清拦住。
“与项目无关的闲杂人等，禁止入内。”对方目光鄙夷，满是防备。
但当视线转到秦枭身上时，立马就换上星星眼，带着点奉承的神色，热情地要迎秦枭进去。
见状，席月清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
“她是跟我一起来的。”秦枭折回几步，站到她身侧，气场凌人。
对方面露难色，“可是我们席总吩咐过，研发室除了秦总以外，其他外人都不得入内。”
“秦总，您别为难我们了，大不了就让您的女伴去茶水间坐着等会儿。”
她语气轻蔑，朝席月清极其不屑地白了一眼，接着咕哝地补道：“反正，她对九州集团熟悉得很，也用不着人招呼。”
“你叫什么名字？”秦枭神色略沉下几分，低醇嗓音听不出一丝情绪。
听到秦枭竟然主动问自己的名字，工作人员受宠若惊地指了指自己，搔首弄姿般地把上身稍稍往前怼，“人家叫陈露，大家都喊我露露的。”
她说着，朝秦枭单眼飞出一记wink。
席月清差点被她这举动油得yue出来，没眼看地移开视线，揣在外套口袋里的手稍稍抬手肘，往身侧秦枭的腰上轻撞两下。
秦枭当即低下头看了她一眼，就见她眉眼间满是不耐。
他索性直接把人搂到怀里，声音轻柔，“他们不让你进去看，我撤资了，好不好？”
低浅温柔的清冽嗓音在发顶上传来，因身高差，席月清不得不仰起头看他。
秦枭微微俯首，目光如炬地盯着她，像是在认真地等待她的答案。
明明心里清楚秦枭这时只是在演戏而已，可她还是情不自禁地感到心动不已。
没等席月清做出回应，旁边的陈露听到秦枭要撤资的瞬间，脸色已经变了。
“秦总，真不是我不让您进去，实在是研发室有规定……”
“你们的规定跟我有关系？”秦枭冷然打断，不自觉地散发出极具压迫的气场。
陈露当即慌了。
要是因为自己拦席月清而导致项目被撤资，她要承担的责任可就太大了。
就在这时，电梯间那边传来高跟鞋哒哒哒的脚步声，且款款走近。
“秦总要来了解项目的进度情况，你怎么还把人拦在门外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伴随着脚步声靠近。
席婧霏带着何静过来，新做的栗子色大波浪长发发尾在胸前垂着，随着她的步子，有一下没一下地上下弹动。
脸上的妆容一改之前的甜美风格，红唇大波浪俨然是风情万种，但一身清爽的职场套装，还颇有种女强人的风格。
这样的席婧霏，从装扮风格上，竟跟从前席月清担任九州集团总裁时的着装风格极其相近。
陈露看到她，赶紧解释了情况，并指出：“我没有拦着秦总，是那个女人缠着要进去。”
“那个女人”，指的自然是席月清。
闻言，席婧霏抬眼看向了一脸漠然的席月清，夸张地捂嘴叹道：“哎呀，原来姐姐也来了。”
“真是不好意思，刚刚我还把姐姐当成是秦总带来的那种女人，没想到居然会是姐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