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
“孩子们，这里。”
一阵电流声过后，清朗的女声从精神图景之内传来。
花醒一惊，就是她，在那个意识混乱的梦境里，说话的声音。
那段意识混乱的梦，居然是真实的吗？
听到这声音的一瞬，白辰的瞳仁陡然扩大。
不会错的。
虽然音色被电流所扭曲了大半。
但是……他不会认错的。
这声音……
是焱灾日过后，无数个绝望的时刻，他想起过的那个人。
那个如母亲般的人。
叶知棋。
他跌跌撞撞朝着白色的精神图景之中跑去，心脏跳动得快要从喉咙之中跑出来。
“叶……叶老师……说话的人，是叶老师！”
花醒也感知到了他的情绪。
她稳稳的牵住他的手，传递着专属两人之间的抚慰。
两人共同来到了她的精神图景之外。
白辰的脚步，却猛地停在了门口。
“醒……你说……叶老师，会在里面吗？”
“还是，刚刚只是我的幻听？！”
“我太绝望了，所以又听到了叶老师的声音？”
“醒，你刚刚听见了声音没有？！”
花醒感受到了他手指的颤抖。
近乡情更怯。
那是他亲眼看着，肉身被汽化的至亲之人。
已经绝无存活可能的人，再次出现的几率，是如此的渺茫。
而那一声平地惊雷般的呼唤，是希望。
却也可能又带来一次绝望。
这一刻，他不敢朝前迈步，花醒万分理解。
花醒紧紧的握住他颤抖的手指，仰起脸肯定的点头：
“听到了，我也听到了，清朗又有力量的声音。”
白辰的眼眸亮了起来。
花醒抬眸，给了他一个坚定无比的眼神：
“进去看看吧，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白辰轻轻点头。
两人一起，走进了花醒的精神图景之内。
可是环顾四周，却没有一个人类的身影。
“孩子，这里……滋滋——”
一台大型的计算机出现在精神图景中。
全透明的屏幕，复杂的操作键盘，数百根五颜六色的数据线。
是花醒精神海内的那台计算机。
也是……叶知棋在焱灾日中所操作的那台计算机。
“孩子们，在这里。”
花醒这才发现，声音是从这台计算机之内发出的。
两人走近那台计算机，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心脏都极快的跳动着。
透明的屏幕一阵闪烁之后，出现了一个人影。
白色的无菌服穿在消瘦的身上，长长的黑发用一根电子笔松松散散地挽起。
眼睛弯起的时候，眼角有一根细细的笑纹。
她透过屏幕看着花醒与白辰，屏幕那边的她，此刻眼中充满了关切。
“白辰……好久不见了。”
白辰紧紧捏住了花醒的手指，声线沙哑又颤抖：
“叶老师，真的……真的是你吗？”
屏幕那头的女人笑着点头：
“是我……不过，也不是完整的我。”
白辰张口想追问。
叶知棋却轻轻笑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我死了，真真切切的死了。被太阳二号爆炸时候的高温，汽化得连渣都不剩了。”
她故作轻松的用指尖挠了挠头：
“不知道克里斯蒂那老东西，有没有为我掉过几颗小珍珠啊……”
白辰的眸子一暗，鼻尖有些发酸。
“克里斯蒂教授他，就是从焱灾日后，开始抽古人类的烟的……”
叶知棋眸子一颤，咬了咬下唇，继续说道：
“那老东西……”
“先不说他了……其实谁都不知道，我的意识并未消亡。在焱灾日来临之前，我突破性的发现了部分哨兵的精神粒子，不属于于本体。”
两人点了点头。
这是在繁星舰队之上，克里斯蒂重现过的实验。
但是叶知棋接下来说的，他们之前就并不知道了。
“而且，在太阳二号爆炸的前夕，我还偶然间发现了部分畸变体之间存在着意识交流，甚至这些意识，还会汇总上传到某个地方去……”
白辰轻声道：“……我知道了。”
“你，选择了在焱灾日的最后时刻，将自己的全部意识，借助大型计算机剥离，再以畸变体为媒介……上传到了这里。”
叶知棋笑了，眼眸之中，有隐藏不住的得意：
“果然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啊……”
白辰的眼眸中却满是伤痛与不解：
“但是这需要吗？！有用吗？！你放弃撤退，一个人将意识上传到你都不知道的某个地方，留下我们……留下剩下的人类，在末世里头苦苦支撑！”
花醒轻轻拉着他。
“别……”
叶知棋垂下眼眸：“或许，我的决定是自私的。但是，我绝没有后悔做出这个决定。我在以我自己，做人类对抗这未知敌人的最后防线。”
话说出口后她顿了顿，看向了花醒：
“或许我不足以做最后的防线，但是我，会打造出那防线。”
花醒的太阳穴突突的跳。
曾经冒进过她脑子里面的，凌乱的记忆碎片。
那段一直存在她意识深处的音频——白辰年少时对全人类的誓言。
意识混乱时候，涌入她脑子里的叶知棋说的话。
她怔怔的问：
“你说的最后防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