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监考老师把试卷分成了几份，每列一份的往后传。
苏念念还在刚刚的窘迫里没有回神，江如风漂亮的食指和拇指突然入目，捻住卷子的指节修长。
察觉到后排没人接，江如风讶异回头。
“卷子？不要？”
赧然笑了笑，苏念念不吭声麻溜儿拿上卷子，短兵相接的目光只一瞬，她一气呵成刚准备抽走——
？
没扯动。
前面那人拿着她的卷子似乎没有松手的打算，抿了抿唇，苏念念水润润的眸慢吞吞抬起。
班里传卷子的声音哗哗，没人说话，四目相接之下——
略微安静的教室里江如风刻意压低的声线听的苏念念耳根一软。
“啧，小丫头这就害羞了？”
——
第一科考的是语文，也算是苏念念的强项，摒弃脑海中混混沌沌乱七八糟的杂念，她长长呼了口气便开始写题。
教室里虽然没什么交头接耳的声音，可趴倒了一片，剩下没几个的，也是吃饭的吃饭，走神的走神。
只有…江如风把椅子往后拉了拉，椅背靠在苏念念的桌子上。
本来这一列是六个人刚好，加了一个位置后就变成了七个，江如风身高腿长，狭窄的空间让他的大长腿无处安放，好不容易调整好姿势后，他连试卷看都没看，趴在桌上…睡着了。
苏念念太阳穴跳了跳，但也没理会他，提起笔就开始答题。
语文题型大同小异，即使是从x市转来，可江城这边的题对苏念念而言也不难。
离考试结束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苏念念吁了口气，搁笔。
暗暗感叹自己这次语文作答速度提高了不少，她抬头才猛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教室已经变得乱哄哄的了。
江如风也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似乎是文思泉涌般，下笔如流，龙飞凤舞。
而其他人交头的交头，接耳的接耳。
“俞哥俞哥，你写完了没，让我看看？”
“大强子，把你那选择题让我瞅一眼。”
“哎哎哥们儿，咱俩换个卷子呗……”
甚至还有明目张胆的乱飞的纸条，整个教室安静着吵闹。
而只要不是太过分，带电子设备抄的，监考老师也乐意装作没看见，此时竟坐到讲台上翘起二郎腿开始嗑瓜子。
反正成绩都差不离，抄来抄去不过都是那个样儿。
叹了口气，苏念念不由得把目光落到了正前方清隽的背影上。
窗边有光照射进来，衬得这个身影更加明朗。
松风水月。
她莫名想到这个词。
也莫名有一种眼前这个男生和教室里的其他人格格不入的感觉。
不知是恰到好处的阳光还是乱哄哄的教室，亦或是少女此刻的心思自己都难猜。
蓦地，有人打断了她的思绪。
旁边一个小平头扔了几次纸团好容易才砸到苏念念桌上，砸的她身形颤了一下。
抬眼望过去，旁边那人搓着手可怜兮兮的：“好姐姐，小美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我妈说我这次再交白卷她就让我爸家法伺候……””
苏念念疑惑的眨了眨眼。
小平头继续皱着眉头，凄惨道：“就是说您能不能把您那选择题给咱看看……”
他竖着一根食指，看着有些委屈。
苏念念心下一动，樱唇抿了抿，说了一句“可以”之后，展开他刚刚扔过来的纸条就准备往上抄。
而前面那人仿佛背后长了眼，他突的把椅背靠在了她的桌上，整个人身子往后转了点儿，留给人一个无限遐想的侧脸。
江如风眼底弥漫着笑意：“小丫头这么好心？”
苏念念看他一眼，没吭声。
江如风神情淡淡的，有光从他高挺的鼻尖，一直映到流畅分明下颌线。
他握住了苏念念正在动的手腕。
喉结滚了滚，声音压低，他黑眸深邃又明亮：
“喂，给我也抄抄。”
有风吹来，他每句话都仿佛落到风上，吹到她耳边。
苏念念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行。”
她挣开了江如风的手，把纸团扔给那个小平头。
小平头接过之后感激的几乎要给苏念念磕头，他喜不自胜：“姐！以后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就是咱的再生父母！”
苏念念被他表情逗的“噗嗤”一声，连连推辞“不用不用”。
桌上再没有其他纸，江如风还在前面大喇喇的靠在她桌边等答案。
苏念念纠结了一会儿，瞥了眼监考老师依旧的不管不顾，伸出白皙柔嫩的食指，朝着江如风的后背方向而去。
写下了第一个字母。
a。
三画组成，一笔一划。
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正在瞅着密密麻麻试卷的江如风忽然觉得，有一股难言的、过电一般的感触蔓延了他的全身。
酥酥麻麻，直窜心头，遍及四肢百骸，进入五脏六腑。
他一瞬间都怔住了。
少女手指本就白嫩而又纤细，这么轻飘飘的下落仿佛有人在江如风心上挠。
欲火攻心。
s—h—i—t！
江如风第一次觉得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罪受！
直到他旁边那个男生瞅了眼他的卷子，又是惊讶又是感叹，道：“卧槽还能这样？”
倏的被拉回神，江如风的目光和苏念念的一齐瞥过去。
只见那男生竖出了大拇指，一副“我会了”“学成了”“出师了”的样子，道：“不愧是我江哥，高啊！我也这样写。”
苏念念眼见着他在作文页800字提示的上面，写了第一个字。
然后从后往前，整篇文章就此开始。
偏偏江如风淡淡递给他一个“不用感谢，你江哥就是这么牛逼”的眼神。
苏念念已然无语凝噎。
前面的江如风妖孽般的脸又侧了过来，黑眸意味不明：“a下来是？”
知道他是说语文答案，苏念念看一眼讲台的方向，监考老师依旧嗑瓜子嗑的风生水起，丝毫不管已经乱成一窝蜂的班。
苏念念叹一口气，也不给他写了，直接说道：“b。”
她说一个江如风填一个，明明本来就应当这样，江如风却觉得，刚才女孩无意识的行为。
给他留下想象不尽的回味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