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唐玥梨时不时瞟盛聿然一眼。
瞟的多了，饶是他平时再淡定，也不由上手摸了自己的脸颊。
“怎么？有什么东西吗？”
“噗哧！”谁知唐玥梨居然直接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
盛聿然一头雾水。
怎么了？
唐玥梨捧腹，“阿聿，你好可爱啊，居然还摸脸……”
盛聿然无语地压低了眉眼觑她，“那你到底在看什么？”
唐玥梨才不想告诉他，自己今天突然发现他特别帅，是想多看几眼呢！
捂着自己的小心思，唐玥梨闷闷道：“没什么……”
反正就是不能告诉他！
盛聿然瞧着含羞带怯的她，欲言又止。
“不过……”唐玥梨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你真的要为了建筑学放弃保送的名额吗？”
刚刚听聂叔叔的意思，选择建筑学的话，有可能会没有保送的名额？
虽然盛聿然刚刚自己是说无妨了，但这毕竟只是一次交流。
说说可以，但唐玥梨还是不希望，那样的事情真的发生。
盛聿然倒是一脸的无所谓，“真的啊，如果保送真的没有建筑学的话。”
唐玥梨有一点惋惜，“可是，可是你的成绩都不能保送的话，我们岂不是更不配了……”
盛聿然有一点吃惊。
他从来没有想过，可惜或者不可惜这件事。
在他的心里，权衡的从来只有是遵从自己内心的意愿还是父亲的意愿这件事。
至于选择什么、放弃什么对他来说是不是可惜，不仅他自己从来没想过，恐怕就连他的父亲也没有替他想过吧。
但是现在，唐玥梨却在替他想。
他的小月亮……
盛聿然的内心涌上来一股悸动，嘴上却仍克制着自己，冷静道：“参加高考，我依旧可以证明自己。”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上散发着强大的自信气场。
平静而淡定。
就好像，对于很多学生而言万分重要的高考，到了他这里，却是再寻常普通不过的一次考试而已。
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让唐玥梨不由得怔住了。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嗯！”唐玥梨重重点头。
他是这样自信，是这样意气风发。
他有一颗向着建筑学迈进的赤诚的心，纵使九死而不悔。
那么，只是可能要放弃小小的保送机会，又算得了什么呢？
参加高考，不是一样可以证明自己吗？
原来，他比自己要有勇气得多。
唐玥梨默默反思自己。
她回想起给爷爷祝寿那一天，曾跟爷爷说过的话。
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日子浑浑噩噩过到现在了，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好好想清楚？
就像他一样。
“阿聿。”
“嗯？”
听到唐玥梨唤他，盛聿然停下大长腿迈着的步伐，偏头去看她。
唐玥梨仰着脖子，白皙的小脸正对着他。
从他这个俯视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她头顶心的小碎毛翘了几根起来，着实可爱有趣。
盛聿然不自觉伸出手，用手指轻戳那几根碎毛，尝试着把它们压下去。
“哎呀……”唐玥梨轻嗔，“别弄……”
她轻轻把他的手拂下去，“跟你说正事呢！”
“嗯？怎么了？”
少年的嗓音如同香醇咖啡，醇厚而不失清洌。
唐玥梨纠结了一会儿，正色道：“阿聿，我们都不要为了六便士放弃月亮好吗？”
不仅他是这样，她也会如此。
她这话说得朦胧，偏他立刻就能懂她的意思。
盛聿然毫不犹豫笑答，“好。”
他有满地六便士，却只想盛住自己的小月亮。
这月亮，既是建筑学，更是……她。
盛聿然的大手轻轻按在了她的头顶。
干燥而温暖。
“咳咳……”不远处，突然传来几声夸张的咳嗽声。
那声音居然听上去还颇有几分耳熟。
唐玥梨陡然回神，朝着声音来源处看了过去。
然后，她僵在了原地。
额……
不远处，一班教室的后门口，聂海荣正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和盛聿然。
而他们……
他的手掌还正放在她的头顶心……
“哎呀！”唐玥梨赶紧往后跳开半步，生生把自己的脑袋从他的手掌下移开。
手心下瞬间空落落的，盛聿然的眼神不虞地闭了闭。
他收回仍在半空中的手，插进口袋。
转过身，他平静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刚刚还为他叫好、欣赏他的儒雅男人，此时正用一脸防备而不爽的眼神盯着他。
盛聿然没有说话，聂海荣也没有。
唐玥梨尴尬地左瞧瞧，右看看。
见两个男人都没有主动打招呼的打算，只得自己硬着头皮上。
“额，聂叔叔好……”
见是唐玥梨主动打招呼，聂海荣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玥玥啊……”
唐玥梨赶紧岔开话题，“聂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专家团不是被校长陪着一起走了吗？
啊！
她突然想到，所以……不会校长和专家团的人也在这里吧？
唐玥梨赶紧左右张望，想看看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刚刚人多，都没好好看看你，聂叔叔……”聂海荣的声音一如往昔的儒雅平和。
“玥玥，你在看什么呢？”
怎么东张西望的？
“啊，没什么，没什么……”唐玥梨慌张地摆了摆手。
到底还是没看到什么其他人，唐玥梨定了心，“啊，聂叔叔你刚刚说啥？”
她刚刚没听。
对于她的这个态度，聂海荣倒也半点不生气。
他慈爱地看着这个此生挚爱所生的女儿。
虽然不是他的女儿，但在他的心里，唐玥梨也跟亲生女儿无异。
是他要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
因此，绝对不允许哪个臭小子轻易觊觎。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从和蔼瞬间转变为不善，从唐玥梨的身上移到了后面的盛聿然身上。
盛聿然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没有动，见聂海荣往自己这边看过来，倒也半点不怵。
聂海荣暂时收了落在盛聿然身上显然不赞同的目光，爱怜地看着唐玥梨，“玥玥，叔叔是想问问，你这段时间过得好吗？”
“啊？”唐玥梨慢半拍反应过来，“挺好的呀，谢谢聂叔叔关心。”
“嗯。”聂海荣轻拍了拍她的肩头，“你先进去吧。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
然后，聂海荣就发现，一道不太友善，想刀人的目光落在了他拍她肩头的手上。
聂海荣不动声色收回手。
那道目光才渐渐淡去。
“哦……”唐玥梨答应得有点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进教室。
倒不是不舍得聂海荣。
而是，她总觉得，她进去以后，外面两个男人要说点什么。
她有一点心惊肉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