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冲锋在前。
俗话说：将为兵之胆。
有着张献忠的带头，原本低迷的士气，瞬时回涨了许多。
杀啊...
大西军士卒一窝蜂的涌向城墙。
转瞬间。
杀进八百步之内。
这已进入明军打击范围。
张可望、张定国、张文秀、张艾奇四人，各带着一队亲兵，紧紧护卫在张献忠左右。
他们皆都做好了挡枪子的准备。
不过。
自那城头上，却是迟迟不见枪声响起。
七百步...
明军仍旧没有发起反击。
六百步...
五百步...
三百步...
一百步...
城墙已是近在咫尺。
城头之上却是仍旧未有所动作。
张献忠这心里，忍不住起了突突。
如此顺利，不见丝毫抵抗，难不成，明军是又有什么诡计。
张献忠猛地冷静下来，逐渐放慢脚下步伐。
身边士卒一个个闪过。
眨眼间，就全都冲到了城墙根下。
墙垛上的明旗，旌旌作响，城墙之上，依旧是没什么动静。
已被明军搞得后怕不已的大西军之人，担惊受怕的竖起云梯，小心翼翼的向上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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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
第一个人登上城头。
只见四周空空荡荡，哪还有一个明军的影子。
就连那城中，也是鸦雀无声，静悄悄一片，一丝活物的动静都没有。
明军就这么跑了。
他们带走了城中的一切。
连鸡鸭猫狗都没留下一个。
大西军损伤数万。
最终。
只是得来一座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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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彻头彻尾的空城。
张献忠此刻没有丝毫的高兴之情。
相反。
他却更是愤怒。
心里的那团火变得更加旺盛。
张献忠想要发泄。
于是。
他派兵去周围村寨，准备将所有百姓都抓来，屠个干干净净，以消他心头之火。
可惜。
周遭之人早已走了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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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军扑了个空。
张献忠肺都快要气炸了。
瞅着他那眼珠子都快爆出来的模样，刘进忠生怕他真的气出个好歹来，连忙好言相劝道：“皇上息怒，不管怎么说，这重庆总归是落到我们手里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速速派遣一队兵马，前去收取泸州，待拿下泸州，那么整个四川，就都在我们掌控之中了，蜀中天府之地，以蜀地为基业，休养生息一两年，我军尚可存争取天下之力。”
张献忠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旋即。
他令义子张文秀率领三千兵马立刻奔赴泸州。
泸州同样已是座空城。
张文秀不费吹灰之力的占据泸州。
随后。
张献忠留下五千兵马，交由义子张定国统率，令其驻守重庆，他自个率领余下大军，班师回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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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
整个四川彻底沦陷于大西军之手。
另一边。
长洲岛军工厂。
经过数日的暗查摸底。
对于军工厂的各项情况，杨森已基本了然于胸。
他发觉出了几处弊端来。
比如底下工户消极磨洋工。
拿迅雷铳的转机来说，五个人，明明半日就可做一个，他们愣是能磨到一天半。
还有铸造枪管的时候，竟有人不遵循设计标准，擅自削减枪璧厚度，内外勾结，将省下来的铁料，装成废料直接倒卖出去。
一个资历最深，同时也是这伙大匠领头的老汉，笑呵呵说道：“公公，俺们世世代代都是匠户，这铸炮的手艺，是一辈一辈传下来的，你让俺们干活行，可教人这事，俺们都是些嘴笨的糙人，也不知道该怎么教啊。”
杨森看了一眼他，仍旧挂着笑脸道：“这教人有什么难的，你爹当初是怎么教你的，你就怎么教别人就是。”
那老汉道：“不瞒公公，小的就是连自个儿子都没教会，那小子也在咱们军工厂上值，可他...”
“停停停。”杨森没兴趣听他胡扯，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就说，你是愿不愿意教。”
老汉局促道：“小人不是不愿意教，小人实在是不会教。”
杨森冷哼一声，转看向其余人等：“你们也是不会教？”
一众大匠低头不语，虽然他们没说什么，可却已然表了态。
杨森冷笑道：“真是给你们脸了，也不看看你们是什么东西，民、军、匠，你们这些匠籍最是卑贱，现在还跟咱摆起谱来了，既然不愿意教，那你们明日就都不用来了，咱就不信了，没了你们，还就造不出这炮来了。”
一众大匠面色一变。
那老汉听此，隐隐威胁道：“公公息怒，这铸炮的学问可大了去了，弄不好可就容易炸膛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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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森几步过去，抬手就是一巴掌：“下贱东西，你还敢威胁咱，实话告诉你们，朝廷跟澳门洋人的兵工厂也有来往，咱随时都能派人去请几个大匠过来，他们铸炮手艺，不比你们的强，一个个的，还真把自个当回事了。”
说着，杨森对着军工厂的主事道：“将这些人全都革除了。”
这一手，是彻底吓住这些匠人了。
像是这些大匠，一应待遇可都是不低，哪怕是拿的最少之人，一月也有十两银子，至于技艺最娴熟的，一月更是可拿到三十两银子，这都比的上一个小官了，足以保证一家老小衣食无忧。
正如杨森所说，他们这些匠人，世代地位低下，在嘉靖以前，朝廷征召他们做工，那都是不给银子的，甚至吃喝都要他们自己负责，在嘉靖之后，随着匠户逃亡越来越多，朝廷无奈做出妥协，开始颁行以以银雇工法，他们这些匠人，干活终于是能拿到钱了，可那点钱也是杯水车薪，经一级一级的剥削，到他们手里，根本剩不下几个大钱，像是如今这般优渥的待遇，他们以前做梦都不敢想。
就如刚刚说话的那老汉，他那儿子二十余岁，就因为是匠籍，一直讨不到个正儿八经的媳妇，以往请媒人说媒，人家都不拿正眼瞧他，可自从进了这军工厂以来，那媒人天天往他家跑个不停，这老汉也终于体会到了，被人当回事是个什么滋味，这要是丢了军工厂的差事，那怕是又要过回之前那种被人瞧不起的日子了。
“公公息怒...”老汉带着哭音道：“小人等狗胆包天，公公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这些下贱之人计较，小人教，小人会什么就教什么。”
“你们呢？”杨森问道。
余下匠人连忙道：“我们也教。”
“一群贱骨头，敬酒不吃吃罚酒。”
杨森骂骂咧咧的走了，匠人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