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间。
去叫的那几人相继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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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坐下，林平令太监上来茶水。
润过嗓子，皇帝也不开口，只是不停来回审视着，诸人脑袋微微低下。
须臾，林平放下茶盏，缓缓道：“除了卫所之外，余下兵马清查的如何了？”
身为首席军机大臣，徐文爵站起道：“回皇上，广东、广西、云南、贵州、江苏这几地的兵马，基本都已查探清楚了，江西、福建、安徽、湖南几地，暂时还未有结果，之后臣等会加快进展，尽量在……”
林平摆摆手：“此事不急，朕只是问问，记着，一定要做到细致准确，要将各镇兵马，有多少步卒，有多少骑兵，有多少枪炮，实额兵员多少，老弱几何，青壮几何，这些都要掌握清楚了，要做到了如指掌。”
徐文爵点点头。
接着，林平话头一转：“当下最麻烦的，还是卫所的问题，要整军，必要先解决卫所之弊，你们说说，卫所，该何去何从，今日不分文武，在这殿里说的话，一个字也不会露到外面去，只顾畅所欲言。”
朴喜挥挥手，殿中宫人皆都退下。
一时间，气氛变得凝重了些，诸人低着头，似是在深思，又似是在逃避。
等了片刻，迟迟无人开口，林平有些不满：“怎么，都怕得罪人吗？”
冷哼一声，林平直接点名道：“忻城伯，你为后军都督，卫所乃你本部之事，你先说。”
赵之龙硬着头皮站起，磕磕绊绊道：“皇上…臣觉的…不如…不如派遣几个重臣，巡视各处卫所，遇有不妥之处，则令其改正，在着各地县府，严查境内潜逃黑户，若是发现军户者，将其遣返回归属卫所，在颁下严令，胆有再逃者，一律重惩，如此，或许能使卫所恢复几分作用。”
林平扫了一眼，再问道：“那你说说，那些侵吞卫所资产，将朝廷分发给军户的田地，私吞至自己名下者，该如何处置？”
赵之龙额头顿时渗出冷汗。
林平淡淡道：“卿家之故交子侄，任职卫所的不在少数吧。”
当即。
赵之龙吓得两腿一软。
林平又看向徐文爵和常延龄以及前军都督诚意伯刘孔昭，这三人的脑袋又底下去了几寸。
收回目光，林平看着内阁这一侧。
“你们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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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谦益、史可法、吕大器三人，犹犹豫豫的。
高弘图倒是不怕得罪人，径直道：“依臣看，直接废除卫所就是。”
“废除卫所容易，那些世袭武官，该如何安置？”
高弘图杀气腾腾道：“那些蛀虫，贻害国家，当有罪的治罪，无罪的免去官职，被侵吞的土地，可都收归朝廷，再分发给无地之人。”
钱谦益觉得太过激进，出声道：“如此，怕是会激起动荡。”
“怕什么。”高弘图朗声道：“这些蛀虫，自寻死路，卫所的军户逃的十之八九，剩下的都是些老弱，他们就是想反，手底下也得有人才是。”
钱谦益摇摇头：“那些武官，一与地方官绅有来往，二与朝中勋臣…”
话头一顿，钱谦益转而道：“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不能如此躁进。”
“乱世当用重典。”高弘图拍着扶手，加高音调道：“天下都成这般样子了，还不快刀斩乱麻的话，那何时才能重振社稷，自弘治皇帝起，改革卫所之事一再提起，可就是顾虑这顾虑那，迟迟下不了狠心来整治，一直坐视卫所越来越崩坏，一直坐视那些蛀虫吸国家的血，今日要是再顾虑下去，卫所这个毒瘤，何时才能去除，我大明又何时才能中兴。”
对于高弘图如此大声的跟自己说话，钱谦益十分的不满，只听他扯着嗓门道：“三百年积弊，怎是一朝说解决就能解决的，不思虑周全的话，万一再来个李自成怎么办，再说了，裁撤卫所容易，那些武官全都杀了也容易，不过就是皇上一道圣旨的事，可底下那些军户呢，祖宗规制，军籍者，生生代代为卒，非得天子亲准，不得脱籍，革了卫所，这些军户如何，难不成，要将天下军户直接废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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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户都逃的差不多了，也的确是该废除了，我看，直接将他们编为民户就是了。”
钱谦益瞪着眼睛，大斥道：“荒谬。”
“够了！”
林平轻拍桌子，喝住二人的争吵后，突的看向徐文爵，直截了当问道：“走你家门路的，有多少人。”
这话听着有些没头没尾，可徐文爵却是当即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他惶恐起身，正欲矢口否认之时，猛然想起老爹的嘱咐。
只有大明在，徐家才是徐家…
徐文爵默念一二，狠下心来道：“回皇上，三十来人。”
“都是那些卫所的？”
“都是江苏各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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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徐家占了多少亩田？”
徐文爵跪地道：“臣有罪，占太仓卫良田三千亩，扬州卫五千亩，苏州卫两千亩，淮安卫六千亩…”
林平懒得听他一个一个算，打断道：“直接说总数。”
徐文爵脑袋叩地，颤声道：“约计三万八千亩良田，另外，每年卫所上，还会给臣家总共上三万两银子，左右水师卫那边，臣家也占着两成份银。”
林平皱眉道：“什么份银？”
“回皇上，水师卫负责稽查漕运，凡是来往于运河上的船只，都要给水师卫点孝敬，每年，臣家大概可分银三万两。”
林平听的来气，忍不住讥讽道：“你们在南京过的可都是好日子啊。”
“臣有罪。”
徐文爵脑袋叩地。
常延龄、赵之龙、刘孔昭三人，此刻也没法在安稳坐着了，当即也都跪了下来。
林平冷眼看了几息，开口道：“以前的这些破事，朕就不追究了，被你们瓜分的田，朕也能捏着鼻子认了，卫所这个毒疮，朕是铁了心的要割掉了，你们是个什么意思？”
“臣，听从陛下之令。”
徐文爵先表态，紧接着，常延龄、赵之龙、刘孔昭三人，也相继出声愿意听命。
林平语气放缓：“你们是勋贵，当明白，只有大明在，你们的日子才能过舒坦，咱们才是真正的利益共同体，要是没了大明，谁还会把你们当回事呢。”
几人连连点头：“臣等谨遵陛下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