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债哥冷汗下来了。
他是70后，混了这么多年，狠人他见过不少，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成天打打杀杀的，没少给人开瓢。但是他从来没见过冯酷头这样的人。
这小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几天不见，居然硬到生啃自己的手指头，还就着自己流出来的血水。最关键的是，整个过程里他脸上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
大债哥是真慌了。他抖索着摸出根烟来点上，然后深深吸了一口。
“兄……兄弟，这么的吧。从今往后，赌局这摊子事情归你负责，你什么都不用干，守在这里就行，我每个月给你开一万的工资，怎么样？”
大鹏还是不说话，他的眼神有点茫然。事实上，他根本没听清大债哥说了什么。他是上古大妖啊，刚才这两口人肉彻底勾起了妖类嗜血的欲望。他需要血肉，新鲜的血肉！
他第三次举起右手，狠狠咬了下去，整个右手食指已经完全被他啃掉了，露出了白生生的骨碴，鲜血浸透了他的袖口。
冯酷头的灵魂已经疼得奄奄一息了，连骂人的精神头都没了，似乎随时都要魂飞魄散。而大债哥彻底胆寒了，他犹豫了半天，从墙边的保险柜里取出来一沓人民币，轻轻放到了冯酷头面前。
“兄弟，可以了，哥哥我知道错了。这是一万块，你先拿着，可着劲儿地花，不够再上我这里来拿。你看……”
大鹏终于有反应了，他一偏头，定定地看着大债哥，那神情就好像在看一堆鲜活的肉。
大债哥被他的眼神看得直发毛，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就见冯酷头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不能杀生害命，不能违反世俗律法……不能聚众占山，不能擅自远行……不能在凡人面前显露神力，不能娶世间男女为妻妾……”
大鹏在背诵如来立下的戒律，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嗜血欲望！
然而，压抑千年的欲望怎么可能被区区几条戒律控制住？他猛然站了起来，三两步就到了窗户边，左手把着窗台，一蹁腿从二楼上跳了下去。
大债哥愣了一下，然后飞快得追到了窗台边。只见冯酷头几下就蹦进了养猪场，直接翻进了一间猪圈里。
这间猪圈里养了一头老母猪，刚下崽儿不久，七八只小猪仔正围着老娘抢奶吃呢。其中有一只猪仔个头最壮，脾气也最凶。它霸占了老娘肚子上多半排的奶头，把其他兄弟姐妹赶到了角落里，自己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老娘的奶水。
大鹏进了猪圈，二话没说，一把就将这只蛮不讲理的猪仔拎了起来，对着它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
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可怜的猪仔直接被他咬死了。紧接着，大鹏咕咚咕咚咽了几口血水，然后就啃食起了猪肉。
被赶下二楼的混混们都在养猪场旁边聚着呢，全特么被吓呆了。他们眼睁睁看着昔日的小混混冯酷头疯狂地啃着生猪肉，浑身上下血淋淋的，就跟刚从《行尸走肉》片场走出来的特形演员似的。
二楼上的大债哥脸色惨白，抓着窗户框的手指一阵抽抽。疯了，这家伙绝对疯了！
一根手指，半头活猪，大鹏终于彻底把心底的嗜血欲望压制住了。他把手里的死猪一扔，打着饱嗝爬出了猪圈，一边用指甲剔牙缝里的肉，一边往楼上走。
没有人敢拦着他，小混混们自动让开了一条路，任凭他吭哧吭哧上了楼，其中有不少人甚至生出了绝望的念头。混社会有什么好啊，再牛逼，能牛逼过大寨哥吗？再狠，能狠得过冯酷头吗？
上楼之后的大鹏随便拽了件衣服，一边擦着脸上手上的血，一边没事人一样坐了下来。大债哥已经完全被征服了，他又掏出一叠钱来，毕恭毕敬地放到了大鹏面前：
“兄弟，我手头临时就这么多了，先花着，不够了再来拿，你看行不行？”
大鹏皱着眉头说了一句：“不行。”
大债哥傻眼了：“每个月两万都不行？”
大鹏笑了：“我是说你养的猪不行，肉质太差了，一点灵气都没有。”
大债哥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陪笑着说道：“你也知道，咱的主业是开赌局，养猪就是个幌子。”
大鹏指着他的鼻子说道：“要开赌场就专心开赌场，要养猪就专心养猪。你为什么要把这两者混为一谈？”
大债哥：“……我没听明白，您您您细提点提点。”他都改用“您”这个尊称了。
大鹏笑了：“没时间了，我得去见个朋友。”
他把桌上的两万块钱揣进了兜里，又说道：“你也别担心，这些钱加上之前的四十万，还算我欠你的。等我忙完手头的事，我回头来找你。到时候，你专心开你的赌场，养猪场这块交给我。一年之内，我把四十二万连本带息还给你。”
大债哥都听傻了：“兄弟，你还懂养猪？”
“不懂，但是我懂吃猪肉。”
“……”
大债哥心说你那是吃猪肉吗，你那是讹人。不过他也没办法，冯酷头现在是一个敢生啃手指头活吃猪仔的狠角色，万一把他惹急了，指不定他能把自己怎么样。
他犹豫了半天，吞吞吐吐地说道：“兄弟，那什么……还得麻烦你个事。”
大鹏大大咧咧地说道：“什么事，说吧。”
“那个……好歹我也是混迹一方的大哥。刚才你的……你的壮举实在是有点让我下不来台。你看是不是……”
大鹏用左手打了个响指：“明白！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他站起身施施然下了楼，当着一众混混的面，朝楼上的大债哥鞠了一躬，大声说道：
“大哥，你交代我的事，我一定办到！我这就走了，等我办完了事，再回来给您敬酒！”
说罢，在众混混惊诧的目光里，大鹏晃晃悠悠走出了养猪场。
直到此刻，大债哥这才长吁了一口气。他在心里暗暗赞了一句：冯酷头这小子，够狠，够义气，本市黑道的下一代老大，恐怕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