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奶奶那些话谢昭听着别扭，她却没有反驳。
不是不知道反驳什么，是她觉得没必要去较真，她过去了就行了，管他过不过得去。
江奶奶一眼就看出了谢昭的不认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谁都不喜欢跟一个自己讨厌的人挂钩。
谢昭也一样。
江奶奶明白她。
“昭昭啊，奶奶跟你说些以前的事情吧，听听我年轻时跟你们差多少。”
江奶奶笑着拍了下谢昭的手背，力道柔缓，和颜悦色的模样，让谢昭没办法拒绝，即使她清楚江奶奶要说些什么。
无外乎是关于江怀瑜的过去。
随便听听就是了，又不耽误她什么。
“你说吧，奶奶，我听着。”
谢昭弯着一双眼睛轻声应下。
江奶奶就开始讲起了自己过去的事情……
“我年轻那会儿追我的人可多得很，怀瑜的爷爷家世身份，都不算出挑，顶多一张脸还看得过去，可我又不是只看脸的人，你猜猜我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
谢昭顿了顿，说：“那肯定是因为爷爷有他的过人之处。”
她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但也算是说到江奶奶的心坎上去了。
江奶奶垂眸，眼里含着光，岁月在她的皮肤上留下各种痕迹，可是她的那双眼依旧是亮晶晶，不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人。
谢昭想，她年轻的时候，一定过得很畅快。
“他的过人之处多得嘞，他本来是个才疏学浅的人，可他知道我喜欢读书，他为了我读了好多的书，他很聪明，悟性很高，给我写信的时候，还做了好些个诗呢。”
“我总跟别人说，他懂我，可哪有看一眼就看懂对方的人？何况他之前还是粗人。”
“他愿意为了我心细，也愿意为了我拓展自己的学识，我喜欢他为了我去变得更优秀，直到现在我还在疑惑，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说，他就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我想要的东西，他总是能在我开口之前送给我。”
从江奶奶的口中，谢昭能听出，江爷爷很爱他，如果不是很爱的话，是做不到这种地步的。
谢昭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也不会有人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江奶奶，“别人都说我有福气，遇到他这么个人，但是他不是这样说，他说能娶到我是他人生的一大幸事，是他的福气才对，而他对我好，是应该的。”
谢昭好像也明白了，为什么江奶奶只有一个孩子了，在那个年代，谁家不是三五个孩子扎堆的生。
大概是江爷爷怕她痛，才生了一个吧。
“后面我们有了一个孩子，他开始还不想让我生来着，他听说生孩子的妇人都是到鬼门关走了一圈，他害怕，我生产的那天，丢死人了，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急哭了。”
江奶奶说到这竟然笑了，她绘声绘色地跟谢昭描绘着他哭起来的样子，真是让人又心疼，又可恨。
她又讲了许多自己的年轻的事，后面提到了江父，还有江怀瑜。
“他的出生是不被他父亲所接受的，因为他并不爱江怀瑜的母亲，而他母亲也不是甘居人下的人，她想证明自己，两个人都把时间精力放在了工作上面，怀瑜这孩子就一直在我跟他爷爷的身边带着。”
“后面由于我们一家人的疏忽，他开始变得叛逆，整天的惹事，打架，他爸被惹烦了，上了大学，就不过问他的事情，而怀瑜这孩子也是硬气，愣是一分钱没管家里要过，我跟他爷爷给的钱，他从来没动过。”
“怀瑜这孩子很厉害，在外面创业，刚走上正轨，程深就出了事。”
江奶奶特意将江怀瑜把女孩儿带回家和他爸大吵一架的事，给略了过去。
有些话可以说，而有些话只会给他们之间徒增误会。
“他的病不是钱就能解决的事，江怀瑜不是没有求过他父亲，但是他父亲没有答应。”
“因为这件事，他们之间闹了好多别扭？”
奶奶长叹了一口气，她最疼的就是他这个孙子，倒不是因为能在他身上看到他爷爷的影子，只是觉得心疼。
那天江奶奶跟谢昭说了很多江怀瑜以前的事，谢昭听进去很多，她没觉得江怀瑜可怜，或者是心疼。
那是他的过去，和她不相干。
傍晚时，江奶奶跟谢昭告别，很是舍不得。
谢昭这孩子，她看第一眼就喜欢得紧，她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孙子能和她修成正果，但这也不是强买强卖的事。
的双方破开心结，才有机会。
情债太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还得完的。
老妇搀扶着江奶奶回去，“太太，这会儿凉，我们回去吧。”
“好，我们回去。”
……
谢昭坐在副驾驶上面，有些犯困得闭上眼睛。
江怀瑜启动车子：“累了？”
“有点儿。”谢昭的轻微声音里带着些许的疲惫。
江怀瑜不再言语，抽回了视线，车子平缓地开了出去，一路上没有颠簸。
谢昭也睡了一路，她睡得很熟，都到东郊了，她都没有醒过来。
江怀瑜没有去打扰她，静静地看着她，眸光带着缠绵的光。
谢昭觉得有些冷，抱着胳膊往一边缩去。
他注意到了，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还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谢昭的身上。
衣服刚盖住谢昭，她就醒了，她半眯着眼睛看着江怀瑜，声音轻轻地唤了声：“先生。”
她似乎还迷糊着，否则她叫他时，不会这样地嗔娇。
江怀瑜有着一瞬间的失神。
谢昭意识到后，目光马上躲闪开，偏开不少。
“到了吗？”她坐起身子，视线望向窗外。
“到了。”江怀瑜低垂着眸，声音清淡。
“那……”谢昭顿了下，说：“下车吧。”
随即，她就要去打开车门，可她的手却被江怀瑜按住，他的头抵着她的头，“等会儿。”
他浑厚嗓音压的很低，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
“你……做什么？”谢昭往后躲了躲，要避开他。
“不做什么。”江怀瑜按住她乱动的头，紧紧地贴了上去：“我奶奶跟你说了什么？”
谢昭又开始装蒜了，“你不是都在吗，能说什么？”
江怀瑜：“我不在的时候，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眼神躲闪了下，说：“奶奶今天说的话太多了，我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