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远从早上六点一直睡到下午四点才醒来。
不管承认不承认，终究是年纪大了。
哪怕平日再注重身体保养，也不可能再跟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加油门。
慢慢给油，他感觉应该还能再开个十来年，要是猛踩油门，怕是三五年就得到头了。
家里很热闹，江树上午去学校做了交接之后，就回家了。
周娟跟李万河知道这件事后，也没说什么，跟江一凌一块帮他收拾东西。
李远不准备把自己的安排告诉他，让他时时刻刻保持着孤注一掷的心理。
毕竟再周密的安排，也不可能应对全部突发状况。
他只能引导，并不能改变。
能做到什么地步，全看江树自己。
他起来之后，赶紧吃了几口饭，肚子实在是太饿了。
客厅里面，江树非常安静，坐在旁边听李万河在那边唠叨。
六十多岁的李万河，一直都放不下这些孩子，不过他并没有意识到江树离开的风险，所以并没有那么担心。
只觉得不就是当兵吗？很快就回来了。
惟一感觉可惜的是江树不等到过完年，非要现在走。
晚上七点多，就是纯粹的家宴。
不少人途中都过来了，但最终都被李远给赶走。
今晚吃饭，谁都不带，就一家人吃着。
李敬承都没回来，也不需要他回来。
李远都要跟江树做切割，更别说李敬承了。
做切割也是保护江树的最好方式，至少在前期，不至于让江树承受太大的压力。
对于江一凌来说，这顿饭吃的并不开心。
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见儿子是什么时候，可能几年，十几年……
这些还不是最恐怖的，她最怕见到的不是儿子这个人。
……
顾瑜在家里，对着顾东升说道：“爸，你昨晚不是去找刘叔叔了吗？怎么没有把江树留下来？”
她睡醒之后，发现村里在传江树要当兵的消息，整个人都懵了。
昨晚她还信心满满的认为自己老爸出手，铁定能让刘叔叔改变想法。
结果……竟然没用？
顾东升无奈说道：“那是人家江树自己的想法，他爸妈都同意了，我这个当叔叔的，有啥借口去干预？”
顾瑜立马说道：“江树是被迫的，我听的很清楚。”
“江树说什么了？”
“他说……”
顾瑜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来，毕竟她实在是不擅长撒谎。
“反正就是刘叔叔故意的，他明知道江树心地善良，故意道德绑架他！”
顾东升听到这话都笑了，道德绑架？这一招可是江树最擅长的。
七八岁的江树，就把这一招用的炉火纯青了。
当然，李远肯定也会这一招，但绝对不会用在这件事上。
“行了，这件事已经定了下来，你要是真有心，明天早上去送一下江树。”
顾瑜脸色瞬间布满了失落。
江树可是跟她说过，他可不会去当什么文艺，后勤，他要去第一线。
那是要死人的。
“爸，真的就没一点办法了吗？”
顾东升摇摇头：“没办法了，别人家的事，我们不好干预。”
顾瑜第一次发现，自己老爸这个世界首富的身份，好像没那么管用。
在家里吃的晚饭，她室友还问她回不回去。
而她已经给江树发了好几条消息，江树都没回。
吃过晚饭的江树，来到了李远的书房。
他从小就知道，这是自己老爸办公的地方，一般人不允许进来。
即便是家里人，也很少过来，顶多就是喊他吃饭的时候进来看看，连房间的卫生，要么是李远做，要么是江一凌做，不会假手与外人。
今天李远把江树给喊了过来，并且让江树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李远看着平静的江树，很满意。
说道：“江树，你觉得我这个爸爸怎么样？有没有达到你的心理预期？”
江树没有犹豫，点点头：“虽然没什么钱，但过的很开心。我对五岁以后的很多事都记得特别清楚，别人都做不到老爸这样。”
“哈哈，那是他们没时间，他们要忙着生活。除了几个别的，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谁不想跟自己儿子一块玩呢？”
江树再次点点头，他知道自己老爸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一种人性。
“其实你如果现在后悔，依旧来得及。你后悔了，你妈妈会很高兴，她很想把你留在身边，她已经五十岁了……”
江一凌的年龄不算最大，年龄最大的是郭蒙，今年已经五十一了。
郭蒙的人生，仅仅抓住了最后五年的尾巴，现在基本把注意力放在了事业上，为自己的儿女在做铺垫。
李远想要见她，基本也就一两个月才有一次。
李远故意强调了江一凌的年龄，就是要给江树压迫感。
他总不能等江一凌七十了回来吧？
而他想要回来，就必须走出最后一步。
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江树这一次没有回答上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李远继续说道：“其实你完全可以迈开步子，不要想什么都做到最好。你要做的，就是打开局面。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破冰重要。等后面的路畅通了，再慢慢去改善就行，你改不了，我可以帮你改。不过还是那句话，在这之前，我没办法给你提供任何资源，盯着我的人太多，帮你等于害你，明白了吗？”
李远但凡出手，别人就知道江树的目的了。
江树自己做主，别人不会觉得江树有什么多大的野心。
即便认为他有，可只要李远不帮忙，他们也不会觉得江树能够成功。
就好像你明明是去送个信，结果派的不是手下，而是自己亲自下场，别人肯定会怀疑这封信的内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搞掉这封信。
“我书房今晚就归你了，你想看什么，自己去看，我该去哄我媳妇睡觉了，哈哈……”
李远说完就走了，江树也笑了起来。
老爸的感情很复杂，但是对老妈真的好。
自己老妈好像这些年从来没受过委屈，老爸总是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到老妈情绪上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