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乘风的回答在意料之中。
这段时间他们三人与太子来往甚密，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要站在哪一阵营，但也都心照不宣地更偏向太子。
“不知尚书大人是何想法？”
陆玉生看着远去的顾乘风，悠悠道：
“陆家和顾家互为表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太子殿下虽不是最适合做皇帝的，却又是最好的人选。”
周明德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陆玉生话中深意。
一个人想要成就大事就必须低得下头沉得住气，太子和二皇子都属于这样的人。
不同的是，太子宅心仁厚，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而二皇子则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他多疑、敏锐、手段凌厉，心狠手辣。
在所有皇子中，二皇子无疑是最适合做皇帝的，具有作为皇帝所需的各方面素养。
但是别忘了有句话叫“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
这种人可以与之共患难，不可与他共享乐。
若要善终，非选太子不可。
周明德思量过后，终于下定决心站在太子阵营。
“尚书大人所言甚是。”
“下官回去便备上厚礼前往二皇子府，只是下官有一事不明，还请尚书大人赐教。”
“何事？”
“犬子与顾家表小姐有婚约在身，待下官假意站到二皇子阵营后，当如何处理这段婚事？是否要主动解除？”
二皇子已经开始怀疑太子殿下和顾家的关系，如果继续保留婚约，以二皇子多疑的性格，怕是不会轻易相信他。
陆玉生也想到了这一点。
沉思片刻，否定了周明德的提议。
“不必多此一举。”
“你越是想证明什么，越容易露出破绽，二皇子的心思不是我等能猜得透的，在他没有提这件事的情况下，你擅作主张解除了婚约，才会更加引他猜疑，我们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周明德豁然开朗。
“下官受教了。”
他冲陆玉生行了一礼。
两人就此分别，各自上了马车，离开皇宫。
周明德回去后马上让人备了厚礼，带着周子偃前往二皇子府。
自周明德踏入二皇子府这日起，文武群臣便自动将他归到了二皇子一派。
如果换成是他们的嫡子被投入死囚牢，眼看着就要被斩首，突然被二皇子所救，他们或许也会做出和周明德一样的决定。
基于这一点，没人怀疑周明德是别有用心。
群臣众说纷纭，赫连桓始终未曾表态，从外表根本看不出他对周明德是何态度，不拒绝，也不亲近。
凤仪宫。
皇后坐在梳妆镜前，透过镜子暗中观察着宫女们的神色。
这些人当中是否还存在着温贵妃安排的眼线？
宫宴上被顾望舒赐死的那个毫无疑问一定是温贵妃安排的，但谁都不能保证温贵妃只安排了一个人。
以温贵妃的心计，为了以防万一，很有可能安排两到三个眼线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为了瑾儿的安全，也为了爵儿称帝大计，她必须想办法找出这个眼线到底是谁。
只要找到了她，就可以利用她传递他们想要让温贵妃知道的消息。
铜镜中的宫女全都低垂着头，一副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的姿态。
这样看，根本看不出端倪，她必须想个办法分辨出眼线才是。
皇后轻轻抿了抿唇，心里有了打算。
她抬手从首饰盒中取出金步摇。
正在给她梳妆的崔嬷嬷“呀”了一声，诧异道：
“这步摇昨天奴婢翻遍了首饰盒都没有找到，皇后娘娘您是在哪发现的？”
皇后瞄了崔嬷嬷一眼，发现她眼神之中的惊讶不似作假。
视线再次落在铜镜上，这一次，宫女们的表情出现了变化。
有人偷偷侧目，有人一脸好奇，几乎所有人都给出了皇后预料之中的反应。
但只有一个宫女，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从始至终都低垂着头站在人群最后面，不仔细看都发现不到她的存在。
皇后收回目光，继续看着手中金步摇。
昨日为了找这支步摇闹出的动静不小。
正常情况下，找到了丢失的步摇，宫女的反应要么是好奇步摇是在哪里找到的，要么是松一口气庆幸自己不会因为步摇的丢失受到惩罚，要么就是抱着不确定的态度侧目看上一眼。
唯一不可能出现的反应就是无动于衷。
若是出现了无动于衷的反应，就说明这个人在强装镇定，目的是为了减少存在感。
皇后轻轻抚摸步摇上的流苏，叮叮当当的声音十分悦耳。
“本宫原以为这步摇丢了，不成想是被瑾儿那孩子拿去送给顾家小姐以答谢她的救命之恩，这孩子送什么不好非要送步摇，顾家小姐要是真收下，本宫岂不是多了一个儿媳。”
皇后一脸无奈。
崔嬷嬷笑着道：
“咱们殿下还小，不懂送女子发簪代表什么意义实属正常，依奴婢看，顾家小姐是个识大体的，要是换做其他想要攀龙附凤的女子，定是将这步摇收下了。”
皇后但笑不语。
别看瑾儿才五岁，他懂的可真不少，拿步摇送给顾望舒绝对不是偶然。
那个小家伙亲口跟她说：
“母后，顾望舒用亲嘴巴的方法救了儿臣，来而不往非礼也，儿臣只能用娶她的方式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她只以为这是瑾儿的戏言，但通过步摇这件事，她可以确定，这个小家伙可不是在开玩笑。
皇后将步摇放回到首饰盒。
崔嬷嬷疑惑的问道：
“娘娘今天不戴步摇吗？”
“不戴了，要是被瑾儿看到，还以为自己的母后把他送出去的东西抢了回来呢。”
一句话，把崔嬷嬷逗笑了，其他宫女也都忍不住无声浅笑。
皇后的视线再次落在铜镜上，只见方才那个宫女快速的转动了一下眼睛，当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笑，她也速速勾了勾唇瓣，尽管如此，还是比其他人慢了半拍。
这个宫女不管做什么都小心翼翼，也正是因为她过于小心，才被皇后察觉到异常。
这就叫过犹不及。
皇后眯眸。
既然温贵妃处心积虑的把人塞到她的宫中，她不利用起来岂不浪费。
敌人在明我在暗，我把敌人耍的团团转，这才是上上之策。
只是这个宫女身份过于低微，她必须寻个由头，给她升升位份才行。
升位份不能太突然，她得想个办法才行。
这时崔嬷嬷为她装点好了发饰，随后拿起护甲要给她套上。
皇后瞄到自己小拇指长长的指甲，想到了一个绝佳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