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都没想到赫连桓会突然对老皇帝下死手。
这一箭毫不留情，却杀伤力巨大，直接将老皇帝的后脑贯穿，箭尖从穿透了眉心。
老皇帝当场毙命。
时间仿佛静止了，唯有冷风在耳旁呼啸。
半晌过后，赫连爵突然声嘶力竭的冲赫连桓大吼.
“赫连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一声吼，彻底将沉寂打破，所有人都从难以置信中回过神来，目光齐刷刷看着赫连桓。
太子殿下已经掌控了大局，老皇帝被迫退位，二皇子为什么还要杀他？
难道他以为杀了皇帝就能改变局势吗？
这显然不可能，连他们都明白的道理，聪明绝顶的二殿下不可能想不到。
他为什么要做出弑父这样倒行逆施之举？
总不能是为了激怒太子殿下吧！
二殿下的心思难以捉摸，没有人能够猜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赫连桓拉弓放箭的手慢慢放下，静默的站在那里，承受着来自周围所有人好奇的目光。
见他不说话，赫连爵的心情说不上来的难受。
“为什么不说话，父皇大势已去你为什么还要杀了他？”
“......”
“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你还有没有人性？”
赫连爵一直都知道赫连桓心计深沉，手腕狠辣，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赫连桓会疯狂到弑父的地步。
赫连爵很少像此刻这般激动，激动到身体都有些发抖。
“弑父是要被世人戳脊梁骨的，你知不知道。”
一直没有反应的赫连桓唇边勾起一丝冷笑。
“赫连爵你也太天真了，我这是在帮你。”
他不说还好，说完这句话，赫连爵心中怒火更盛。
他杀了父皇是为了帮他？分明就是要害他。
“来人，将赫连桓拿下。”赫连爵一声令下，骑兵与步兵立刻将赫连桓和他的人全部包围了起来。
在军队的镇压下，赫连桓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他知道自己反抗也无济于事，干脆老老实实的，任由两个士兵将刀架在脖子上，将他压到赫连爵面前。
两人冷漠的对视着对方。
赫连桓情绪稳定，这副模样在赫连爵看来便是死不悔改。
赫连爵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只要你跪下向父皇忏悔，我可以饶你不死。”
“呵——”赫连桓突然讽刺的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赫连爵皱眉。
赫连桓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仿佛在看一个头脑简单的傻子。
严格算起来也没错，在场的所有人与赫连桓比起来都不算是聪明人。
“赫连爵，我承认你很孝顺，但你的孝顺是愚孝，你真的看不出来我为什么要杀了父皇？”
“......”赫连爵一时间哑口无言，因为他真的看不出来。
不仅仅是他，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理解赫连桓杀皇帝的目的是为什么。
顾望舒的视线一直跟随着赫连桓，哪怕他此刻被人到压脖项，都难以抹去他那一身高洁气度。
眼前的赫连桓与前世的赫连桓重叠。
她突然想起前世的赫连桓并不是像现在这般孤立无援，那个时候的他，身后有军队保驾护航。
顾望舒突然意识到，原来在前世得到虎符的是赫连桓。
他先是杀了大皇子赫连政，随后杀了温贵妃，最后提着染血的剑，如同修罗一般站在老皇帝面前。
任由老皇帝如何求饶，他都没有手下留情，一剑砍下老皇帝的人头。
那个时候他说了一句话，他说：
“父皇，你不死怎么对得被你残害的忠臣良将，儿臣只是一剑了结了你的性命，对于你造下的杀孽来说已经足够仁慈了。”
前世他是这样说的，今生老皇帝再次死于他手，难道也是因为这个理由？
可边关十万将士并未被冻死，朝堂之上的重臣也都活着，赫连桓应该没有理由杀老皇帝才对。
到底是为什么？连顾望舒都有些想不通。
但直觉告诉她，赫连桓杀老皇帝一定是为了赫连国过，因为他的格局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大的多。
只见过几次面，抛去对他的偏见，顾望舒就是觉得他所作的一切都站在“顾全大局”的角度。
“你到底认不认错。”赫连爵逼视着赫连桓。
赫连桓轻飘飘的回道：“我没有错，为何要认错。”
他云淡风轻的态度让赫连爵觉得他就是一个冥顽不灵不思悔改的白眼狼。
父精母血，哪怕父亲犯了再大的错，都轮不到儿子来杀他。
赫连桓一定是疯了。
赫连爵在气恼之下，举剑指向赫连桓。
顾望舒见此心脏揪紧，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跨步挡在了赫连桓面前。
赫连爵手中箭距离顾望舒鼻尖只有一拳之隔。
谁都没想到她会突然出面保护赫连桓。
顾乘风和陆玉生等人的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全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小舒......”
顾望舒也在这一瞬间回过神来，视线扫过眼前锋利无比的剑，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她咬了咬牙，与赫连爵对视。
赫连爵受到的惊讶也不少，他并没有要杀赫连桓的意思，如同他不会杀老皇帝一样，违背人伦道德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做的。
见顾望舒护着赫连桓，她的眼神里竟还流露出一丝丝担忧，赫连爵微微皱眉。
“顾望舒，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顾望舒沉默，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心底深处似乎是不希望赫连桓被赫连爵杀了。
她和赫连桓又不熟，为什么要有这样的想法呢？
或许是因为赫连桓曾经用折扇帮过她，亦或者是因为赫连桓杀了老皇帝替她出了心中那口恶气？
不管是因为什么，她不想看着他死在赫连爵剑下是真的。
“难道你觉得他弑父是正确的？”赫连爵质问。
“对！皇帝死的活该，二殿下没有做错。”
赫连爵用极其陌生的眼神看着她，不敢相信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出自顾望舒之口。
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顾望舒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端庄、冷静、聪慧，身为内宅女子，却可以将朝廷局势分析的清清楚楚，比之男子不遑多让。
他一直非常欣赏顾望舒，也觉得顾望舒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可她偏偏做了，还要护着赫连桓。
“顾望舒，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顾望舒第一次与太子针锋相对。
“皇帝犯下的罪行还需要我当着重臣的面一一细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