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效如桴鼓
赵辰没有理会母亲，而是看着顾秋和齐乐逸的诊疗室犹豫不决。
按道理，给自己看病开方的是顾秋，复诊肯定找顾秋。
可这其中，起主导作用的，分明是齐乐逸。
他心里无疑是更偏向后者，但要是被顾秋发现，是不是太难为情了。
一旁的李秀仙瞧见他这个模样，瞬间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正所谓知子莫若母。
她直接走到右手边第一间诊疗室门口，看着坐在桌后的齐乐逸道：“医生，我儿子来复诊。”
一边说一边把赵辰给拽了进来。
赵辰见状，也只好在心中祈祷，千万别撞见顾秋。
齐乐逸听见声音，将手里的《黄帝内经》放下，抬眼看去，顿时为之一愣。
“你叫赵辰，对吧，我记得你，三天前你来过。”
“医生伱好，药已经吃完了，我来复诊。”赵辰老老实实的坐在凳子上，脸上竟有些不好意思。
齐乐逸闻言，心里顿时知道怎么回事，也没说破，开始询问症状。
“这几天有什么感觉？”
赵辰道：“脖子还有些疼，口干，时不时的咳嗽，冷倒是不冷了，刚吃完药那会儿出了一身汗。”
齐乐逸嗯了一声，接着道：“大小便怎么样？”
赵辰道：“小便和往常一样，没什么感觉，大便的话有些干。”
齐乐逸道：“嘴巴张开，舌头伸出来。”
赵辰微微仰头，“啊。”
齐乐逸定睛看去，舌红，苔薄白微黄。
“手伸出来给你把把脉。”
赵辰很是听话的把手搭在脉枕上。
十分钟后，诊脉完毕，齐乐逸收回右手，脉滑数。
药后汗出，寒罢热平，说明肌表风热之邪已经疏解。
但肺经郁热较盛，肺气失宣，故而咳嗽阵作，呛咳，咽痛。
当转拟清肺止咳化痰之法。
齐乐逸拿起中性笔，在处方单上写下方子。
其中光杏仁、枇杷叶、前胡宣肺止咳；玄参、甘草清热解毒利咽。
“拿方抓药。”
齐乐逸将单子递过去。
赵辰连忙接过，也不去看，效果怎么样他已经知道。
现在自然不会再怀疑。
赵辰起身，去搀扶坐在另外一侧李秀仙。
齐乐逸见状，问道：“你母亲这是……”
赵辰道：“腰不舒服，酸疼，医生，要不你给看看？”
李秀仙一听，直接拒绝，“我找刘鸿晖医生看，不麻烦了。”
赵辰道：“妈，你都找他好几次，不也没看好吗，你自己疼着难受，我和爸看着也心疼，现在齐医生在这，你让他看看怎么了。”
涉及到母亲的病，赵辰竟不复刚才犹豫的模样，异常坚定。
“我听说中医治病一人一方，医生也是挑病人的，说不定你就在这看好了呢。”
经过赵辰的反复劝说，李秀仙的态度也松软下来，加之刚才出门看了下，刘鸿晖的诊疗室外的长凳上，已经等着几个人。
无奈之下，李秀仙也只好坐到了齐乐逸的对面。
齐乐逸调整好心态，缓缓说道：“阿姨，说说的你症状。”
李秀仙道：“我腰疼，疼的厉害，你知道什么是腰疼吗？”
齐乐逸乐了，看来人家还是没信任自己，只好说道：“在我们中医看来，肢体筋骨、关节、肌肉等处发生疼痛或酸楚、麻木、僵硬、肿大等病症，称为痹症。”
“根据风寒湿的偏胜又将其分为痛痹、行痹、着痹。”
“再根据病变部位的不同分为骨、筋、皮、脉、肉痹。”
齐乐逸顿了顿，接着道：“腰痛主要病因是外邪侵袭、年老体虚、跌仆损伤。”
“或为筋痹受阻，不通则痛；或为腰府失养，不荣则痛。”
李秀仙听得一愣一愣的，但心中的疑虑去了不少，这小伙子虽然年轻，但也不是不学无术之人。
齐乐逸道：“阿姨，我就这么说你，不通则痛，就好比水渠，水被堵住去不到田里，水稻就养不活，这个时候就要疏通沟渠。”
“不荣则痛，就是水库水少，滋养不了那么多田地。”
齐乐逸只能尽量用对方听得懂的话术解释，不求完美无缺，也不是给她做科普，主要是让她放心。
患者不信任，治疗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李秀仙恍然大悟，这个她懂，种了半辈子的田，哪还不懂这个。
于是看齐乐逸愈发顺眼起来。
不像刘鸿晖，患者多问两句就要被呛，更甚者直接被骂。
“那你给我看看。”李秀仙开始端正态度，诉说自己的病症。
齐乐逸则拿起笔开始记，去繁从简，力求准确。
患者主诉腰脊酸痛，酸软无力，劳热盗汗，全身疲乏，睡眠不实。
且存在已有半年有余。
随后齐乐逸又看了她的舌头，再诊其脉。
舌红苔薄，脉弦细数。
齐乐逸皱眉沉思，这应该是虚劳腰痛。
而根据患者所说的这些症状辨证分析。
其病机当属肾阴亏损，相火妄动，损伤脉络。
赵辰见齐乐逸沉默不语，心顿时提了起来，却又不敢打扰，怕扰了思路。
倒是李秀仙直截了当，“医生，我这病怎么样啊？”
齐乐逸道：“我先开药给你，你回去吃吃看。”
李秀仙皱眉：“不用打银针吗？”
她们喜欢把针灸说成打银针。
齐乐逸倒也见怪不怪，所以说道：“不用，你这不是也打过了嘛，你放心，我人就在这，不会跑的。”
李秀仙道：“那能治好吗？”
齐乐逸笑道：“阿姨，没有任何一个医生敢在自己病人前做这样的保证。”
“我能告诉你的是，只要辩证对了，方子对了，就能效如桴鼓，立起沉疴。”
说完，齐乐逸等待李秀仙的答复。
怎么治疗他心中已有数。
治以滋补肾阴，清泻相火，凉血止血。
当用知柏地黄汤合二至汤加味。
李秀仙犹豫片刻，终是说道：“开吧。”
齐乐逸点点头，下笔飞快。
“照方抓药，吃完后来复诊，记得不要吃辛辣、油腻的食物。”
李秀仙拿过药方，在儿子赵辰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去。
临了，赵辰扭头道：“谢谢你啊齐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