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宁宁道，“我穿着运动鞋，也不累，那我们走到下一个十字路口再往回走好不好？”
她真的很珍惜这样跟他相处的机会。
等褚青霖知道她得了血友病，她应该就再也没有这样跟他依偎散步的机会了。
褚青霖见她还想再走会儿，自然满足她。
两个人等绿灯过马路，又走到下一个十字路口。
“回去吗？”褚青霖问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女人，觉得她今天很反常，但是他没有多问。
关宁宁点点头，“嗯，回去吧。”
两个人转身沿着原路返回。
快走到停车的地方，关宁宁似乎做了一路的心理挣扎。
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拉扯。
一边想暂时不告诉褚青霖，毕竟他们交往的时间不长，他对自己的感情也不会太深，等过一段时间，等他们交往更长时间，她再把自己得病的事告诉他。
另一方觉得早点让他知道，毕竟他们交往时间短，感情没那么深，这种病不是小事，而且有遗传性，他们虽然只是在谈恋爱，但也不是只谈恋爱，以后不会谈婚论嫁，所以他有知情权，如果不能接受可以趁着感情还不深，早点结束。
他的时间，也是她的时间。
他的感情，也是她的感情。
关宁宁几度看着褚青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褚青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有话要跟我说？”
“嗯。”关宁宁一咬牙，下定决心，还是打算跟他摊牌，“我其实很犹豫，但是这个病不是小毛病，我们虽然交往没多久，但是我觉得你是奔着跟我有个结果在跟我认真的交往，所以，对于我生病这件事，你应该有知情权。”
褚青霖见她面色凝重，很难不往极坏的方向猜想，一颗心都悬了起来，但再开口声线依旧温润，犹如现在四月的风，“怎么了？”
“今天体检，抽血的时候，针眼一直出血，止血棉压了十分钟都没能止住，后来我就去找医生看了，做了检查，医生说我是轻型血友病，我这个病比正常人更容易出血，所以平时得格外注意，别人磕着碰着没什么，但对我来说可能会致命，你可以想象一下瓷娃娃是什么样，我大概就是什么样。还有，这个病会遗传，大概有百分之五的可能性，概率是很高的。我其实很纠结要不要告诉你，我想自私的先不告诉你，我们交往更久，等你更爱我，或许可以接受这一切，对不起，你看我没你想的那么单纯天真。”
关宁宁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哂笑，也是苦笑。
厄运专挑苦命人，麻绳专挑细处断。
大概说的就是她了。
褚青霖并不了解这个病的具体情况，但从关宁宁的描述也足见不能轻视。
他没想到关宁宁年纪轻轻竟然得这种病，震惊又心疼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关宁宁一开始也是无法接受自己生病了，但现在她比刚知道的时候平静了很多。
既然是既定事实，那只能改变自己。
接受事实。
没等褚青霖开口，关宁宁就贴心地道：“你不用立刻答复我，这不是小事，主要会遗传，我觉得你还是知道比较好。你好好考虑再回复我就行。”
关宁宁已经在做跟他分手的心理准备了。
褚青霖无法接受很正常。
换做是她，她也无法接受。
而且他们交往时间不长，感情不深。
就算感情深，她自己能接受，但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有得这个病的风险，而且还是五五分这么高的比例。
“我……”
褚青霖刚要开口，关宁宁虽然在做分手的心理准备，但现在还无法面对，也不想面对，忙道：“你今天先别回答我好吗？我今天晚上很开心，真的很感谢你带我出来吃那么好吃的饭菜，还陪我散步。”
褚青霖皱眉，“你觉得我会立刻跟你分手？”
“不然呢？我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了，这个病不是头疼脑热感冒发烧，就算小心点我会没事，但是会遗传。”
“我要说的话不会给今晚划上一个不开心的句号。”褚青霖目光深深地看着她，“是不是我现在说不分手，你也不相信？”
“可能会这样……”关宁宁迎着他的视线，眼睛一眨不眨。
她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她也想问问老天野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只是想要普普通通的幸福，为什么连这都成了奢望？
她过去二十多年已经够苦了，为什么还不能让她苦尽甘来？
然而心底所有的不甘、质问，最后变成了认命，屈服。
“好，那我明天再回答你。”褚青霖说完，再次重新牵住她挣脱的手，十指相扣，握的比刚才更紧，“手怎么这么冷？”
才松开手没多久，她的手就冰凉冰凉的。
关宁宁刚才紧张的手脚冰凉，现在还没缓过来，“刚才太紧张，等下就好了。”
她照实道，说着朝褚青霖笑笑。
褚青霖看着她的笑靥，心疼的像是被针扎一样。
两个人走到停车位，褚青霖用另一只手掏出车钥匙给车子解锁，然后才松开关宁宁的手，绅士地打开副驾的车门，“上车。”
“哦，好。”
关宁宁有些出神，坐进车里，看着褚青霖帮她关上副驾的车门，绕过车身坐进驾驶座。
她心里难过极了，他真的很温柔也很绅士，可是他们没有未来了。
好难过。
超乎预料的难过。
褚青霖发动车子，车子预热的时候他扣上安全带，抬眸撞上关宁宁的视线，只朝她笑笑没有说什么，然后挂挡，踩下油门发动了车子。
玛莎拉蒂像往常一样驶入关宁宁的小区。
车一使劲小区，关宁宁就解开了安全带，等车在楼下刚一停稳，她不再像散步的时候那样，而是迫不及待地解开了安全带立刻推开车门，一边笑着朝他道：“谢谢你的晚饭，路上开车小心。”
说完也不等褚青霖应声，她就急急忙忙地下车。
褚青霖见状忙解开安全带也跟着下了车，但还是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