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路野身上还穿着毛绒睡衣，显然也是刚从床上爬起来就过来找俩人了。
裴晏行伸手揉了揉头顶那几撮风格各异的小呆毛，“一会洗漱完下楼去找凌沫姨吃早饭，爸做的排骨面。”
小崽子呲着小牙乖乖点头。
“妈妈还没醒，让她多睡会，晚会儿再去找妈妈，爸爸去趟基地，有事给爸爸打电话。”
裴晏行本来想带着小家伙一块去基地，但是今天这事儿算不上有多好处理，晚一会还得去趟病毒研究所，外边的温度也是一天比一天低，便歇了这心思。
小家伙听着裴晏行的话，乖乖点头，“知道了爸爸，阿野不会打扰妈妈睡觉的。”
“乖。”裴晏行又揉了把小呆毛，迈步朝楼下走去。
生日会的场景还没拆除，楼下凌沫和凌白在客厅各自如常忙着，见裴晏行下来，纷纷喊了声。
裴晏行嗯了声，又交待一遍，“一会催着阿野让他下来吃早饭，小柒九点还没起的话先把她喊起来吃些早餐再让她睡。”
凌沫应了一声，“知道了裴少。”
吩咐好一切，裴晏行才出门上了车。
看着裴晏行上车的背影，凌白放下手里打扫用的鸡毛掸子，脸上一片愁云，“沫啊，你说裴少下午回来会不会得一把火把檀宫烧了。”
凌沫也放下手里的东西，“行了，赶紧去把他们都喊过来吧，我去叫小姐和阿野。”
凌路野回到房间后又和自己的两只爱宠嬉闹了一会才去浴室，凌柒进来时这小人儿已经刷完牙，正踩在爬爬梯上给自己洗小脸儿，听见小二哈在地板上蹦来蹦去的声音，他扭头，“妈妈？”
扯了块毛巾在自己小脸上抹了把，两步爬下滑滑梯朝着凌柒跑过去，抱着凌柒的腿，大大的眼睛里闪过惊讶，“爸爸不是说妈妈还在睡觉觉吗，怎么来阿野卧室了？”
凌柒垂眸，“睡醒了。”
小崽子哦一声，笑嘻嘻的，“那妈妈和崽崽一起去吃早饭吧，爸爸说他做的肉肉面。”
凌柒由着小崽子拽着他下楼，一路上那张小嘴儿就没停过，喋喋不休的说着，很显然还没从昨天的兴奋劲儿中缓过来。
餐桌上，所有人都坐在一起，凌末端了两碗面放到凌柒和小家伙面前。
“谢谢姨姨~”
整个餐厅里出奇的静，只有小崽子偶尔发出两声赞叹，“爸爸做的面好吃，阿野喜欢。”
但很快，情绪向来敏感的小崽子终于从那股兴奋劲儿中缓了过来，隐隐察觉到餐桌上不对劲的气氛。
凌柒只是自顾吃着，速度比平常慢了不少，但一碗小面也很快见了底。
“小姐。”凌初最先出声喊了句，“不然...”
话刚出两个字，凌柒放下筷子，看向一边还打着吊臂带的凌晨，“有不舒服的在飞机上随时开口，别忍着，回去让凌白再给你做次检查。”
凌晨和周围几人对视一眼，“小姐无需担心，身上的伤已经恢复了大半，无碍。”
凌柒没再说别的，“去收拾吧。”
七人沉默着离开餐厅，霎时餐桌上只剩下两人。
凌柒看着面前的空碗有一瞬间的失神，旁边的凌路野抿唇看着凌柒，好半晌才闷着嗓音开口问道，“妈妈，你刚才和凌晨叔叔说回去要去哪里？咱们不在这里了吗？不等爸爸一起吗？”
“阿野。”凌柒偏头，将人从椅子上抱起放进自己怀里，“一会妈妈陪你去收拾衣服，咱们回自己的家，去找大王行不行？”
“那咱们还会回来吗？”怀里的人仰着头一脸认真的问道。
凌柒抱着人起身，沉默几秒，淡声，“应该不会了。”
“妈妈。”凌路野的声音压上了哭腔，抱着凌柒的脖子趴在肩头，“妈妈是不要和爸爸在一起了吗？这里不是咱们的家吗？崽崽虽然很想大王 ，但是崽崽还不想离开这里，想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崽崽还想去幼儿园和小朋友一起玩，咱们可以回去看看大王再回来吗？”
良久，凌柒抱紧怀里的人，“阿野，对不起。”
凌柒感觉自己的肩头湿润一片，偶尔有哽咽声没入耳尖。
一个小时后，七人站在楼下，脸上都染着同样的担忧，欲言又止。
凌柒抱着已经不知道哭过几通的凌路野下楼，最后还是凌风上前，“小姐，东西全都收拾好了，已经放到后山的飞机上了。”
凌柒嗯了一声，看向凌夜，“痕迹都处理干净了。”
凌夜少有的犹豫，“知道，小姐放心，咱们登机之后我就处理。”
没再回头看，凌柒淡声，“走吧。”
二十分钟后，檀宫后上，一架私人飞机喝着寒风缓缓起飞。
***
良久，飞机上，凌白见凌初端着没有动过半分的水出来，隔间门打开的时候还能听到小崽子哽咽的哭声，他抓了把头发，“小姐和阿野这样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众人沉默。
飞机的里的气氛一度低迷，另外两小只缩在角落的笼子里，鲜少的没有闹腾。
隔间内，凌路野穿着一身黑色羽绒服靠在凌柒怀里，后边的帽子扣在头上，脚上还踩着沈清棠前些日子给他买的雪地靴，垂头哽着浓浓的鼻音，“妈妈，阿野没有和爸爸道别，没有和小辰子道别，没有和沈奶奶，裴爷爷，小叔叔，太爷爷太奶奶道别，没有和叔叔姨姨们道别，他们会不会讨厌阿野？阿野真的很喜欢他们。”
“妈妈，咱们为什么不能和爸爸在一起了？是不是爸爸让你生气了？”
凌柒靠在床头，隔着窗户看向外边一如既往阴沉的天，良久无声。
许久，凌柒拿着湿巾沾了沾小家伙殷红的眼角，“等过完年妈妈再给你找一个新的幼儿园，等你再大一些，你想回去找樾辰玩就让几个叔叔带你回去。”
“妈妈~”
小崽子已经清楚的认识到分别这个事实，窝在凌柒怀里，小身子沉了沉，呜咽一路。
凌柒只是沉默的帮他顺着气，在心里默念着对不起。
直到午后，空中的乌云都没有散去的迹象，裴森开车载着刚抽完几管血的裴晏行从病毒研究所缓缓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