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填这个做什么？”简安然有些不解。
听系里的同学八卦说起，楚辰家的企业就在洛江，一般申请假期留宿的都是省外回家不方便的，极少有像简安然这样本地的同学会选择留下来。
“多个选择。”沈淮南的回答轻描淡写。
迟疑间简安然还是再次打开了教务系统，“那你等等啊。”
从教务系统里再下载了一份下来，等待打印的过程中，沈淮南就站在自己的桌边。
突然有种非得说点什么来打破沉默的压迫感，简安然这才开始说起，“其实，是我和我妈吵架了。”
“我爸倒是没说什么，但我觉得就是他的意思，就让我妈来和我吵，我不想要妥协，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简安然下意识抬眼偷偷看对方的反应，只见沈淮南先是沉了沉，“我都没法和我妈吵架。”
“她不在这边了。”
听到这里，简安然瞬间明白沈淮南刚刚的沉默，知道自己的踩到雷区之后，她立即就开始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看着面前的简安然一脸委屈巴巴，又紧张又着急还带了点后悔的表情，沈淮南瞬间笑出声。
“你笑什么？”
“你想什么呢？”沈淮南强忍住笑意，“我妈在瑞士滑雪，今年过年不回来了。”
瑞士啊……想了想自己卡里有史以来最大的存款——七万块，去瑞士滑雪这样的高消费是她想都不敢想象的事情，甚至出生在南方的简安然至今还没能见过雪。
伴随着打印机一阵出纸的声音，简安然起身走到打印机旁拿出了表格。
“喏，给你。”
接过表格看了看，沈淮南微微勾唇，“谢谢你。”
“走吗？一起去吃饭？”对方顺势问道。
没有太多的迟疑，简安然点了点头就转身拎起了自己的包。
……
“噔噔——”“噔噔——”“噔噔——”
刚到食堂坐了下来，简安然口袋里的手机就开始狂响。
看着面前的人不为所动，沈淮南没忍住开口：“你不看看吗？万一是什么重要的消息。”
她一边说着，“应该不是。”一边还是坦诚地拿出手机。
自知她自己不是什么重要到别人十分需要她的程度，简安然的手机一般响成这样的时候，就是朋友在群里聊八卦的时候。
这种时候如果回一条消息，对方就会瞬间弹出十条消息出来，对这方面还算有经验的她本来打算等吃饭完再看的。
【妈妈：安然，是我这几天比较着急，说话才重了点，你就不要往心里去了】
【妈妈：你这么年轻手里就拿着这么一大笔钱，到时候万一不懂得管理全花光了怎么办？】
【妈妈：我那时候想让你转给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如果不愿意的话就算了，都快放假过年了，到时候你还是回家过吧】
【妈妈：总不能离家这么近还不回家吧？到时候别人听见了怎么想我们？】
明明是想要道歉的，但杨雅慧对自己的孩子还是怎么也说不出“对不起”这三个字。
“出什么事了吗？”沈淮南问道，从刚刚她拿起手机开始，脸色就不太好看。
简安然摇了摇头，“我妈叫我过年回家。”
“你回去吗？”
她下意识摇了摇头，随即还是点了点头，“回，不过我的申请表还是要交，给自己多个plan b。”
想知道的事情不少，想问的话有太多。无论是杨雅慧找温思衡借钱，还是一回家就察觉到父母之间的低气压，简安然隐隐就察觉到，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一定发生了不少事情。
有种位于生死存亡之秋的感觉，简安然觉得自己必须要回去一趟。
……
洛大的寒假放得很早，刚考完试还没等到正式放假那天，宁贝贝就马上闪人了。
简安然还是一直在宿舍待到大年夜这天，和宿管阿姨说了一声就坐上回家的地铁。
熟悉的小区，熟悉的楼道，过年这会出去工作的人基本都回来了，简安然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小时候一起玩的哥哥姐姐。
他们甚至已经拖家带口，看着他们牵着小孩远去的背影，简安然才真正感受到了时光荏苒。
不过想想自己已经离异，比起同龄人的生活节奏，她甚至自嘲自己算是超前了。
几十年一直住在这里，回家时候她甚至都不用抬头看楼层，凭着感觉就走到了家门口。
踏上最后一个阶梯，她顺势抬头，刚想掏出钥匙就看到门上贴着的白色A4纸，还有门上已经破坏掉的封条。
封条？她上前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洛江市人民法院”，底下的落款就是三天前。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楼梯间的动静，没等她自己开门，杨雅慧就已经打开了内门，看到简安然的瞬间，她突然有些心虚。
刚走进门内，还没来得及脱鞋，简安然马上问道：“门口那是什么？”
“进来说，进来说，别站在门口。”一把将她拉了进去，杨雅慧赶紧把门关上。
“上上下下这么多邻居，大家来来往往都能看到，贴封条的时候不嫌丢人，我现在问一句就怕丢人了？”情绪一上来，简安然压根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
“是网贷的吗？”她开门见山。
“这个……很复杂。”杨雅慧支支吾吾。
往前探头，简安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阳台吸烟的简少波，阳台的门甚至没有关，整个客餐厅都是浓浓的烟味。
“什么复杂？而且为什么网贷的电话会打到我那里去？”简安然越想越生气。
“先吃饭先吃饭，大过年不要说这些晦气的话。”杨雅慧再次转移了话题。
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简安然下意识就转身推开门，门上贴着的A4纸上，详细写了简少波这一条欠款的数额——
看到六十万的一瞬间，她甚至有种两眼一抹黑的感觉。
“你们到底借了多少？甚至这还不是网贷这一条？你们叫我回来就是看这个？”简安然特地提高了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