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姐，我叫周景言，我不是警察。”周景言不善言辞也没有过多的社交技巧，但是一双眼睛真诚的注视着李兰，李兰感受到了她的真诚。
“昨天你跟秦警官一起来的，是他女朋友。”李兰问道。
“不是，我算是，怎么说呢，特别顾问吧。”这是秦放给她安排好的一个身份。
“哦，不知道周小姐负责什么呢？”李兰敷衍的问道。
“嗯，怎么说呢，我能够感知到人们内心的一些情绪，恐惧、愤怒、绝望这些。”这也是秦放教她的说辞，对于普通人来说，稍微玄妙了一点，但是比起周景言真实的能力，又让人比较好接受。
“哦，心理师之类的吗？”李兰本身就在医院工作，对心理咨询师不算陌生，更何况这些年，她也看了不少心理医生，不过这个女孩跟她见过的心理医生不同的是，她说话并没有刻意的充满套路的轻柔。
“那么，你今天单独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李兰不太明白。
“你需要我的帮助，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怎么说？”李兰对这个女孩的说辞不屑一顾，其实，真正能帮自己的，李兰认为，只有自己，会是恨意的源头消失。
“我知道你恨他，更恨自己。”周景言看着李兰的眼睛，一眨不眨的，语气坚定的说道。
“谁？我恨谁？”李兰没有反应过来。
“幸勇的父亲，那个强奸你的人。”周景言依然注视着她。
“够了。请你出去，周小姐是吧，请。”李兰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胳膊抱在胸前，做起了防御的体势和送客的姿势。
周景言没有动，还是开口道。
“你恨不得杀了他，但是你知道自己做不到，你也不想让父母知道。你只能把这份痛苦埋藏在心底，只有晚上或者没人的时候，才会躲起来哭。看到那个孩子，生病的时候、你又会心软，毕竟没有哪个母亲，忍心看到自己的孩子受伤，但是我理解你，经历过那一切之后，没有办法面对他。他的父亲就是一个禽兽，人渣、猪狗不如的东西。”
李兰蹲了下来，背靠着沙发。
周景言也蹲了下来，像李兰无数次在深夜哭泣那样，双手抱住膝盖，呈现一种典型的受伤后自我保护的姿势。
“没有经历过这一切的人，根本没有理由去怪你，你是一个受害者，可恨的是哪个人渣，而不是你。不是你不想做个好母亲的，而是你不能，没有经历过你经历的事情，谁都没有理由来评价你。”周景言没有像那些心理医生一样，温言软语的来安慰她，而是铿锵有力的用陈述的语气，斩钉截铁的告诉她。
你没错！你是受害者！你是好母亲！只是做不了他儿子的好母亲！
李兰的肩膀开始出现小幅度的耸动，应该是李兰在无声的抽泣。
周景言现在入梦的时候，不仅能旁观发生的事情，甚至能准确的感知当时的情绪，她轻轻的抚摸着李兰的头顶。
“你想爱他，但是你真的做不到，这个世界太坏了，但是谁都不能指责你。”
李兰忽然抱住了周景言，把头埋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试过的，我试过去做他的母亲，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几分钟后，李兰冷静了下来，抹着眼泪说。
“你们警方还是厉害，这么多年的事情都被你查到了。”
“放心吧，这是个人隐私会为你保密的。”
李兰擦了下眼睛。“他的养父母都是老师，是文化人、言谈举止都很有涵养，但这孩子到了青春期就很头疼，管不住、惹事。后来只能把他送进部队，希望能改变一下他。结果在部队期间，他们父亲离婚了，孩子归了女方，这些我都跟你们讲过的。”
“后来他退伍后，来到C城，我能感觉到他还是喜欢我，我也尽量去做他的母亲，去给他做饭，洗衣服，介绍工作。谁知道，有一天，大概就是前两年扫黑除恶，调查黄家兄弟的那段时间，他回了一趟云阳县，手上多了一个纹身，是个善字。”
讲到这里，李兰的牙齿死死的咬着，发出 轻微的颤抖声。
“他说，黄文德黄文善兄弟，一世枭雄，是他的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