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把握
“不能找产婆！”
郑婆婆厉声阻止了阿明，看着床上大汗淋漓地郑翠儿，哭诉道：“若是找产婆，翠儿的名声可就毁了……翠儿是未婚先孕，她以后如何出去见人……”
井春也愣在了原地，所以他和阿明在一开始拜访的时候才会被拒之门外？就是怕翠儿未婚先孕的事情传出来。
“那怎么办？”阿明也有些手足无措，猛然道：“那我让陆仵作过来，他可是仵作，是懂得一些医理的……”
“不行！任何人来都不行，翠儿今后是要嫁人的，一点儿的风言风语就能要了翠儿的命，绝对不能让翠儿怀子的消息传出去，绝对不能。”
房门已经被郑婆婆拦住了，说什么都不让阿明离开。
阿明急得直跺脚，“性命关天啊，难不成你就让她活活疼死吗？”
“疼死也不能出去！”
郑婆婆心意已决，任凭阿明如何说都没有用。
井春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这个时代女子的声誉的确大过一切。
井春上前将郑翠儿的身子先放在一个平稳的位置上，让郑翠儿的后背靠好被子。
“阿明，你不要再说话了，快去烧水，有什么能吃的东西也端过来，以免产妇没有力气生产，对了，若是有外人来不管用什么理由都别让人进屋。”
井春试了试一旁的剪刀，剪刀还算锋利。
井春拿着剪刀在蜡烛上烧灼了一下，算是简单地消毒。
“井工，你这是要干什么？”
井春紧皱着眉头，“难不成真的让孩子憋在腹中？接生。”
“井工，你会接生吗？”
“不会，但也不能干等着。”
见着郑婆婆不为所动，呆愣在门口，井春直接将剪刀递到了郑婆婆的手中。
不管会不会接生，这孩子都必须生下来。
“阿婆，现如今我和阿明都见识到了这番情景，你若是信得过我们两个，就听我的安排为翠儿接生，翠儿还在流着血，无论如何，都需要找个产婆或者是大夫过来，不然就只能是个一尸两命的下场；若是信不过，我与阿明大可出去，翠儿和她腹中的孩子是死是活我们都不会过问，你放心，我与阿明出去后，也绝不会对今日之事声张半分。”
郑婆婆眼中泪光颤抖着，紧握着剪刀缓缓开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京兆府画工井春。”
“京兆府衙役韦明”
郑婆婆一脸惊愕，直直地盯着井春，“你们是京兆府的人？”
“是。”
一听是京兆府的，郑婆婆似乎对眼前的人多了一丝信任，相较于外人，京兆府作为官府无疑是最后的靠山。
她是翠儿的祖母，又岂会真的不心疼自己的孙女？
翠儿临盆的呻吟声越来越大……
拐杖支撑着一个佝偻的身躯……
眼泪流过满是皱纹的脸颊……
郑婆婆哽咽道：“姑娘……还请姑娘安排吧……”
郑婆婆也让出了房门，苍老的声音更是有一种悲泣无助的情愫，“老身再此谢过二位了。”
郑翠儿的哭嚎声不断，郑婆婆眼泪也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擦拭着翠儿额头上的汗珠，“翠儿，咱们把孩子生下来，把孩子生下来啊。”
翠儿努力地点了点头，“嗯。”
郑婆婆将一团布塞进了翠儿的嘴里，就是为了防止翠儿发出声音惊动了旁人。
井春将翠儿下身的衣服脱去，血迹瞬间浸湿了被褥……
“还请姑娘帮忙去百草堂找个大夫过来，只能是百草堂的大夫，这是老身最后的退步了。”
井春受到命令后，直奔出了院门。
到了百草堂的门口，深知百里大夫是走不动道的，直接拉过刚外出问诊完的崔依便往外跑。
崔依也是一脸惊愕，身上的药箱还没卸下，怎么就又出门了？
“井姑娘你这是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
井春头也不回，只管带着崔依一路奔跑，“救人，人命关天。”
崔依听此，比井春跑得更快。
等到了之后，郑翠儿艰难地喝着糖水，可左右都喝不进东西。
“这是崔依，是百草堂的大夫。”井春气喘吁吁道。
郑婆婆听此，也将糖水碗撤了下来，眼中闪着波光，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崔依面前。
“阿婆，您这是做什么？”
“崔大夫，我知道你们百草堂都是好人，翠儿今日凶吉是她的命数，我只求一件事，只求您守住今日之事，今日你从未来此过，也不知医治的是谁。”
崔依看着床上的孕妇，大抵是知道现如今是个如何的局面，几分神情凝重下缓缓吐出几个字，“崔依自知。”
崔依先是让翠儿保持一个蹲下的姿势，依着方法生产。
井春还从未见过如此生产的方式，不禁怀疑崔依是个新手。
趁着郑婆婆去看热水的空档，井春凑近问道：“崔大夫，你可有把握？”
郑翠儿的已经听从崔依的指示调整着呼吸，脉搏也逐渐有了大幅度抖动的迹象，这无疑是正产的最好实际。
“有，”崔依将诊脉的手收回，眼神严肃而有犀利，“人，我得救！”
井春没再说话，但至少，她知道一件事情，她把崔依带过来是件正确的事情。
……
半个钟头后，房间内传来一声啼哭
井春接过孩子，那是个男孩。
井春细心地擦拭着那婴儿的身体，嫩红的身体无疑是揭示着孩子的脆弱。
可这生子还是第一步，崔依的神情丝毫没有因为孩子顺利生下来而懈怠，反而更加紧张。
是的，现在胎盘还未取出，但郑翠儿的下体却是流血不止。
崔依用银针扎了翠儿的隐白穴，随后又扎了昆仑穴，这时胎盘才算是取了下来。
下体的流血很快止住，随着胎盘的取出，郑翠儿的呼吸也逐渐平稳了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崔依做好一切，才算是送了一口气，看着满身的血迹，方才发生的一切还真的是让崔依心惊肉跳到久久不能平复。
听见啼哭声，阿明也进来了，见着那么小小一个的婴孩，脸上竟有一种莫名兴奋，“井工，可否让我抱抱看。”
见着阿明的眼神，井春将孩子交付给了阿明。
崔依来到了郑婆婆的面前，“阿婆放心，如今这孩子已经生了下来，产妇并无生命危险，只是太累，昏睡了过去，今后的调养也要当心点，切结勿碰些生冷的东西，饮食的营养也得跟得上。”
郑婆婆喜极而泣，“多谢崔大夫。”
似乎是给郑婆婆一个交代，崔依补充道：“阿婆放心，今日之事我绝不外说，我拿我性命担保。”
“我自然信得过百草堂的大夫，若无崔大夫，只怕今日翠儿就得命丧当场了。”
崔依淡淡一笑，“医者本分，阿婆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