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不举之症
两人一路来到了百草堂门前，井春前半只脚刚踏进百草堂，便觉察出氛围有些干涩。
井春下意识地玩右边瞥了一眼，只是一眼，井春便认定背对之人是谁。
她对姜和瑾的身影太熟悉了，笔直的身躯，一手习惯背在身后，另一手持扇或是自然秉手，如墨般的发绦只用一根青玉簪子聚拢着，两侧流苏与双肩齐平。
瞧着吕池手中拿的药包，井春也大致猜出了姜和瑾是为了看病来的。
适时，姜和瑾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便转身向着井春的方向看去。
井春看得真切，姜和瑾身穿的是一身冰蓝色的衣袍，内衬水波花纹白衣，腰间束着一条白莲长穗，带着一块羊脂白玉。
井春适才觉得，李太白诗句中“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写的极好，天然之美也不掩卓然，骄纵寒霜，清冷寒彻，却又有着不懂世事般的懵懂在其中。
不懂世事？
井春显然被自己的感慨吓了一大跳，像姜和瑾这般圆滑玲珑之人和“不懂世事”简直是八竿子都打不着。
看见姜和瑾的眼神望了过来，井春微微内敛了几分，行了一个欠身礼，只做寻常萍水相逢之人见面，也没加上过多的礼节，随之，便将视线平移到了别处。
张若怜倒是稀奇得很，见着是姜和瑾，一时间竟是又惊又喜，起步就要上前打声招呼，“黎……”
说时迟那时快，井春瞬间看出了张若怜的意图，手比脑子转得还快，一个转身便将捂住了张若怜的嘴巴，扶住了张若怜就要作揖的腰。
百草堂可是见到过她与姜和瑾一同来的治病的画面的，若是张若怜此时喊出了姜和瑾黎王殿下的名号，就算是再傻的人也会对井春的身份有了猜忌，这不是要了井春的命吗？
众人见着井春那么大的举动，一时间整个百草堂都寂静了不少，眼睁睁地看着井春捂着张若怜的嘴巴。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井春只得干笑两声，不顾着张若怜的声音，卖着力气将张若怜死命地往后拖，“黎、黎……离阿诺姑娘的房间还有些远呢，张工怎么就认错了人呢？”
在众人的注目以及井春的解释下，井春十分顺利地将张若怜拉到了后院。
而在前厅，看病的众人只当是看个热闹，待到井春与张若怜散去，众人也只是各做各的事情。
姜和瑾脸上可是谈不上有什么好脸色，他注视的并非是井春与张若怜之间的仓促，而是眼睛从未离开井春半分的崔依，直至井春离开，崔依的脸上都表露着和煦的微笑。
你要说崔依对井春没那份心思，姜和瑾可是不信的。
直至到了无人处，井春才算是放开了张若怜的嘴巴，看着手上的口水，井春转身便找了个鱼缸洗了洗手。
张若怜咳了半天，喘着粗气，“井、井工，你干什么？我差点、差点没被憋死……”
“你这不是还活着吗？”
“你你你你……”张若怜掐着腰，上气不接下气，“不带你这么气人的，我还没被憋死，就被你气死了……”
井春也只能拍了拍张若怜的肩膀，算是顺顺气，回道：“方才是我下手没个轻重，可若不是我拦着，张工可还真的是会小命不保！”
“啊？”张若转过头来，不明所以。
井春四处望了望，确定无人后，才低声道：“张工刚刚是不是要向黎王殿下行礼？还要称呼黎王殿下名讳？”
“是啊，见位高者，这不是应该的吗？”
井春试图用姜和瑾的病来转移张若怜的注意力，而单单是一个小小的咳疾肯定是不够夸张的，也就是说，井春一定要把姜和瑾的病包装成一个十分难见乃至世间罕治的病。
“可是张工有没有想过黎王殿下为何会来这百草堂，你说说看，若是寻常疾病，皇宫内的御医不比这百草堂的众多的大夫有用？”
井春心里暗自道：对不起了，姜和瑾，反正你我之间的恩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难不成是……？”
眼见着张若怜瞪大了眼睛，不禁捂住了嘴巴，井春默然地点了点头，眼神中也徒增了些伤感。
“啊……那岂不是……”张若怜一时间惋惜得很，“如今黎王殿下已经成家，岂不是可怜黎王妃独守空房，啧啧啧啧……造化弄人啊……要是怎么说还多亏井工护着我，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黎王殿下的身份，那岂不就着实了黎王殿下的病症了嘛？”
等等？
井春眉头一皱，这和黎王妃有什么关系？还说什么孤守空房？
“张工以为黎王殿下得的是什么病啊？”
“不举之症啊。”
“啊？”
井春发誓，她绝对没有想着往这方面引导！
井春简直是被逗笑了，“哎，不是，张工，你这是怎么的出来的？”
“怎么？不是这个病吗？难不成井工没有听闻太后的亲侄子柳可勉柳少卿大人与黎王妃的轶事？”
井春何止是听说了，她就是当事人好吗？
见着井春混沌的眼神，张若怜分析得更加起劲了，“京兆府已经传开了，说是柳少卿故意引诱黎王妃娘娘，而是市井都说是黎王妃娘娘与黎王殿下夫妻不和才让柳少卿有了可乘之机，你也知这是市井之言，传来传去的也就变成了……”
张若怜没好意思继续往下说下去，但井春已然心领神会知晓张若怜话中的意思。
对！
她井春是与姜和瑾感情不和，但也不至于传成这样吧。
这是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井春扶额，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又盯着张若怜好一会儿，竟闪现了一道冷光，“张工，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对此事那么上心？”
“我以为井工知道的，我才与井工说的，”张若怜一脸无辜的样子，“井工，你就别藏着掖着了，我都听李捕头说了，你不是一直爱慕黎王殿下盼着黎王殿下和离嘛，你放心，我不会与其他人说的，我张若怜发誓。”
说着，张若怜便竖起了手指做起誓之状。
张若怜，你才会来一天的功夫，就已经把你不在时候的事情打听得清清楚楚了。
井春是与李捕头说过，但也只是搪塞那些烂桃花的说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