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角警署，审讯室。
白福坐在凳子上，脖子后仰，双目紧闭。
他的双手虽然放在桌子上，但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这个姿势并不舒服。
然而白福却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始终保持着一动不动。
就连空调正对着他不断吹出冷风，他也没有半点小动作。
外面，苏建秋坐在工位上，一边端着手里的泡面狼吞虎咽，一边一眨不眨的盯着显示器，观察着巴闭的一举一动。
“喂，怎么样啊，还是没有动静？”
宋子杰打了个大大的哈气，从旁边桌子上爬起来，睡眼惺忪的问道。
苏建秋没有回头，只是随口应道:“一动不动！”
“这可稀奇了，他该不会是死了吧？”
宋子杰站起身来，狠狠的伸了个懒腰，走到旁边的中央空调显示器看了一眼，顿时瞪大了眼睛。
“直接开了十六度？太狠了吧！”
“别看我，与我无关，这是李sir特意要求的！”
苏建秋抬起头来，表情有些木然:“而且你看他的样子，就是觉得冷吗？”
“……”宋子杰一时无语。
苏建秋继续吃泡面，此时他心里也有些乱。
自从又一次卧底失败，被调回警局，苏建秋便从重案组，被借调到了o记。
不过O记有自己的体系，他们虽然人手短缺，从各个部门火急火燎的要人帮忙，但依旧牢牢把持着核心，甚至别涉及到机密的情报，都不跟外人分享。
名义上当然是保护情报，防止意外泄露，实际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O记这是在照顾自己人，并且明里暗里的，防备着外来的人手。
对此，很多人暗地里表示不满，认为大家都是警察，不能区别对待。
但是有过几次失败卧地经历的苏建秋，确认为李sir的做法很对。
只是他现在负责的工作，未免有些太枯燥了。
而且这个目标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此时突然陆辰给他打个电话，要求传递信息，他估计会瞬间陷入纠结。
平心而论，如果抛开警察身份的话，陆辰对他真的挺不错的。
不但给他安排了一个身份，让他名正言顺的进入警察局。
甚至还在方方面面上给了不少帮助，就拿前段时间破获的杀人案来说，虽然每一千万美金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毕竟案子破掉了呀，警方对社会民众有了交代，这其实就足够了。
这一次的功劳，加上就回了绑架的王一飞，苏建秋受到上峰赏识，警衔很顺利的又升了一级，此时已经是正式的督查了。
就连跟着一起办案的宋子杰，也总算突破了大哥带给他的桎梏，正式获得了升职。
两个人现在新的职务还没有分派下来，档案上急救就职于湾仔重案组，实际上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去那里上班了。
从旺角O记李警司的态度来看，如无意外的话，在走完程序之后，他们就会被分配到这里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O记的权力确实比基层警局大得多，他也确确实实获得了升职加薪。
可是他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没到午夜时分，总是会莫名其妙梦到那天在KTV，陆辰一句话便给他安排了一个警察身份的场景。
很显然，他在害怕，害怕自己被陆辰启用，成为他手中的牵线木偶。
宋子杰凑到显示器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了三十几秒，发现巴闭真的一动也不动，莫名的总觉得有些不妙。
“这家伙该不会是冻晕过去了吧？不行，我得去看看！”
宋子杰不等苏建秋说话，便直接推门进了审讯室。
“郑锦荣！郑锦荣！巴闭哥？！靠！”
宋子杰喊了几声，对方始终没有反应，一路走到巴闭身边，他伸手用力一推，本以为会将对方惊醒，哪知道对方却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上！
宋子杰被吓了一跳，连忙俯下身子，在他的鼻腔和脖子上的大动脉处摸了一下，冷汗一下子就渗了出来。
“秋哥！快叫救护车，不好出事了！”
苏建秋猛的打了一个寒战，就像被什么人猛的抽了一鞭子，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抓起电话呼叫急救车。
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浅灰色西装，戴着无边框眼镜，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看起来像个富贵少爷多过警员的高级督察走了进来。
他本来面色淡然，仿佛胸有成竹。
可是看到办公室内的场景后，眼神瞬间闪过了一丝愕然。
“阿秋，你在做什么？”
苏建秋刚刚打完急救电话，话筒还没来得及撂下来，突然听到前面有人说话，猛的一抬头，顿时惊的站直了身子。
“长官，犯人……”
“长什么官呀！大家很快不同部门了，现在只是同僚而已，叫我纪sir就好！”不等苏建秋说完，那人便摆了摆手，故作不在意的说道。
苏建秋连忙改口:“纪sir，和联胜龙头郑锦荣在审讯室里晕过去了！”
“啊？”纪sir顿时傻眼了。
此时，审讯室的大门被猛地踹开，宋子杰奋力架着已经完全没有意识的巴闭，几乎是拖拽着，把对方弄了出来。
“阿秋，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帮我一把！这家伙情况不对！”
苏建秋和纪sir一同上前，帮忙搀扶起巴闭。
在此期间，两个人分别出手检查了一下，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纪sir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有些纷乱的思绪。
“我想，他已经用不上救护车了！”
……
尖沙咀。
陆辰靠坐在椅子上，听着远处的喊杀声渐渐小下去，连看都没去看一眼。
白福的鬼体漂浮在他右侧，脚尖距离地面大概有三厘米左右，只有双腿的部分进行了虚化，穿透了车子，其他地方都跟正常人没有半点区别。
“法医能检查出来吗？”
“检查不出来的！”白福摇头:“他身体上的致命伤，早在五鬼搬运法成阵，威力大增之时，便已复原。他的身体其实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是因为灵魂彻底消散，没有了供养五鬼之阵的魂，所以身体无法使用而已。”
陆辰若有所思，“所以不管警方再怎么狡辩，都无法更改巴闭猝死在审讯室里的事实喽？”
白福想了想，点了点头:“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只是警探，法医，鉴定和监督机构都是他们的人，如果想掩盖什么的话，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