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瞬间只剩三人。
池老爷子挥退一边守候的仆人才开口说：
“我听池彻说，你们已经结束关系了。”
“是结束了。”沈绝先是承认，而后又问：“但没人规定，已经结束了的关系，不能再重新开始吧？”
一点儿也不遮掩自己的真实目的。
他那天之所以会同意池舟的‘结束’，只是想结束自己‘被包养的小鸭子’的身份而已。
池老爷子气结，把目光转向池舟。
“你呢？怎么想的。”
池舟很识相：“好马不吃回头草。”
沈绝立马接话：“你不吃我吃。”
池舟翻了个白眼。
见两人的想法并不一致，池老爷子的心放下了一半。
他用十分和缓的口气同沈绝说：
“其实爷爷能理解你，初恋一般都是比较难以忘怀的，你现在只是缺少一段用来忘记的时间而已……据我所知，你以前并不喜欢男孩子吧？”
沈绝没对老爷子的‘初恋论’做出反应，只回答了他后面的问题：
“也不喜欢女孩子。”
他就是纯粹的，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池老爷子：“……”
这小子真轴，难以沟通。
他选择改变沟通对象。“小舟，你还记得自己的初恋吗？”
池舟莫名其妙。“我哪有什么初恋，只有床伴。”
池老爷子：“……”
行，这小子更是个混蛋。
不过，正合他意。
池老爷子能明显感觉到沈绝的脸色变黑了。
“那你还记得第一个床伴吗？”
池舟：“不记得，只记得活特别烂。”
池老爷子又瞄一眼沈绝的脸色。
很好，又黑了一个度。
池老爷子再接再厉。“那你有印象深刻的床伴吗？”
“有。”池舟点头。
“哦？谁呀？”池老爷子做出好奇状。
他这辈子就没这么八卦过一个小辈的私人生活，为了劝退沈绝，也真是费老劲在表演了。
池舟慢悠悠地回答：“沈绝。”
池老爷子两眼一黑，他怎么就忘了池舟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呢？
还没等自己做出反应，沈绝的声音率先响起：
“只有我？”
池舟不屑：“怎么可能！”
“那还有谁？”沈绝强势地问。“别编，说名字，我一个个去查。”
池舟：“……你有病吧？”
沈绝：“说。”
“没有！就记得你行了吧？”
沈绝那张黑脸终于明媚起来。“行。”
池舟小声咕哝。“你当我老年痴呆啊，坐面前还能不记得……”
池老爷子一拍桌子：“……你俩吃饱了就都给我滚。
*
那之后的四五天，沈绝会固定在晚上的9点钟去到天宫陪池舟。
说‘陪’不太准确。
实际上是‘盯’。
他不干涉池舟的行动，也没有逾距的行为，就只是用一双似鹰的眼睛‘盯’着池舟。
也用眼神劝退所有想靠近池舟的人。
池舟被盯得发毛，但数次赶人都无功而返。
工作人员也受过池彻的叮嘱，只当沈绝是个透明的……不去打扰，当然也不会驱赶。
“你到底要做什么？制造笑话给别人看？”
今天，池舟终于忍无可忍，将人拖进一间空包厢恶狠狠地质问。
沈绝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向池舟的脖颈，说：“痕迹好像淡了。”
“怎么着？”池舟警觉起来。“难道你还想再留一个？”
“不会。”
“那就……”
“再留十个。”
池舟深吸一口气。“滚。”
“你把我拉进来的，怎么又这么快叫我滚？”沈绝恶作剧得逞，笑得有些宠溺。
池舟这才记起他拉人进来的目的。“你别打岔，你天天来，是要做什么？”
沈绝捏住池舟软软的耳垂，反问道：“你可以天天来，我不可以？”
“我是来寻欢作乐的。”池舟环抱双臂。
“那我来……”沈绝拉长声音。“聊慰相思之苦。”
“别说酸话……”池舟打开沈绝揉弄自己耳垂的手。“你最近要准备‘认亲仪式’，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还天天来……闲的你。”
“嗯，闲的。”
“算了，看你可怜巴巴的，生日也快到了……去给你挑个礼物。”
池舟打开包厢门，示意沈绝跟上。
沈绝眼神亮了些许，也不在意一起给自己买礼物完全没有惊喜感，亦步亦趋跟在了池舟身后。
“其实咱俩做兄弟挺好的，爱情、友情都有可能随着时间推移而变质，但兄弟情不会……即使在外头闹翻了天，回到家不还得在一张桌上吃饭？对吧？”
池舟手指划过货架上陈列的各类奢侈品，懒洋洋地‘教育’沈绝。
其实他这话说得一点逻辑都没有。
兄弟阋墙的例子自古以来数不胜数，就不必多说。
光说池家这几兄弟在一张桌上吃饭的日子，都屈指可数。
但沈绝没抓住他的漏洞反驳，只是问道：
“这是代表着我不管对你做什么，你仍旧会跟我出现在同一张桌上吃饭的意思吗？”
池舟：“……”
他停下选礼物的手，原地思考。
沈绝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又找不出来……
沈绝：“如果是这样，那确实挺好的。”
池舟努努嘴：“你想对我做什么过分的？”
沈绝毫不留情拆穿：“装不知道就没意思了，哥哥。”
“滚蛋。”听到哥哥这俩字，池舟直接恼羞成怒。“你什么都不准对我做。”
沈绝：“不听。”
池舟：“……”
小王八羔子！
*
池舟送给沈绝的礼物，是一副银框眼镜。
现在的沈绝太嫩，还不太会掩饰自己眼睛里的欲望和野心，一切都是直白且充满攻击性的。
这在与那些商场的老油条打交道时，是很吃亏的一件事。
带上这副银框平光眼镜，能稍微遮一遮他眼里的情绪，也能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沉稳不少。
“人模狗样的……”池舟将眼镜架到沈绝的鼻梁上，真心实意地夸奖道。
沈绝垂眸：“你喜欢？”
“我挑的，我能不喜欢吗？”池舟上前，给沈绝正了正领带。“池路给你操办认亲仪式，肯定没憋好屁，你给我好好表现，听见了没？”
“听见了。”沈绝异常乖巧，补充一句：“我人也是你挑的。”
“……错了，是你自己送上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