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舟在马车行至宫内的前一刻，才将将换回自己的衣衫。
这一回下车，又是被姜渡抱下来的。
——虽然落地就分开了。
“我送你回去。”姜渡与池舟并行。“……你可还能自己走？”
池舟满目春光，瞪了姜渡一眼。“不过是腰软腿软……没什么走不得的。”
这人沉溺于情欲时，那是一点儿外界的声音都听不到。
管你在山郊还是室内，都一样地抱着啃。
姜渡以拳抵唇，咳了一下，充满求知欲地问道：“你从擂台上下来，怎的不似这样？”
按常理来说，在台上消耗的体力更多才是。
“殿下真要知道？”
“当然。”姜渡正色。“今日着实有些失分寸，知道原因，我才好……规划以后，不至于让你腰腿酸软。”
池舟扯着姜渡停下脚步，踮脚凑到他耳边说：“因为太舒服了，所以才这样……殿下的舌尖又热又……”
姜渡忙捂住池舟的嘴。“……行、行了，你莫要再说了。”
池舟睁着双眼，无辜地眨了两下。
*
很快，两人便到了池舟住所。
姜渡正想就送到门口，院内却窜出一个人。
姜棠怀抱着小黑，急急地迎上来。
“阿舟——你去哪儿了？小黑想你想得都不吃饭……二哥？”姜棠话说一半，才看见姜渡，失落地说：“原来你又跟二哥出去了。”
池舟挠了挠小黑下巴。“我出去时差人给它备好了水跟食物的，它没动吗？”
“呃，动了。”姜棠窘道。“它是不吃我带来的东西……”
池舟失笑：“五殿下……它还只是一只小小的猫，您别太为难他了。”
“嘿嘿。”姜棠眉眼弯弯，又很快垂落。“你们出去玩也不带我……”
姜渡双手负于身后，神色冷漠：“我记得你朋友甚多，出去玩，不至于无人可陪吧？”
“咳，他们都是酒肉朋友……哪里比得上阿舟……和二哥呀。”
姜渡手握成拳。
他当了姜棠二十余年的二哥，今天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好弟弟，竟还会惦念着他。
“下次再叫上你。”姜渡随口应了一句。
姜棠：“好，谢谢二哥。”
池舟心下一笑，抱过猫往院内走。
身后立马跟上两条小尾巴。
“太子殿下。”池舟无奈停下，先跟姜渡说：“殿下不是要去批阅奏折吗？”
“是……”姜渡瞧了一眼姜棠。“我再送你几步。”
池舟“嗯”过一声，又跟姜棠说：“五殿下也请回吧，我今日身体有些疲累，需要休息一会儿。”
姜棠脸上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那、那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找你。”
池舟没有拒绝，笑着点了下头。
他抱着小黑进到里屋，院里的两人才同步离开。
姜棠仍是那副笑模样。“我好像，从未见二哥同除袁衡之外的人这般亲近。”
疏离、有礼，才是姜渡的常态。
姜渡：“人生几十载，有三两知己好友实属正常，不必大惊小怪。”
“嗯嗯，二哥说得对。”姜棠跟着点头。“阿舟实乃妙人，二哥愿意同他交往也算合理。”
姜渡想警告姜棠离池舟远些，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于是只干巴巴地说了句：
“他不懂拒绝，你莫要欺负他，把你身上的恶习染给他。”
姜棠脸色一僵，姜渡口里的恶习，不过就是吃酒喝茶、行事风流罢了……
试问京城里有哪几个公子没有‘恶习’？那袁衡不也有？
姜棠扯着笑说：“二哥真误解我了……我最近可乖可乖，都没怎么出宫，父皇还夸我功课进步了不少呢！”
“嗯。”姜渡点头。“继续努力，我有奏折要批，就先离开了。”
姜棠咬着牙：“好。”
看着姜渡走远，姜棠气更盛。
他最讨厌姜渡这样子。
不管是他故意叫他二哥，而不叫太子……又或者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得同父皇母后亲近，他都是这种‘理当如此’毫不在意的模样。
……真是让人不爽。
不过……他似乎已经找到他这个好哥哥，所在意的东西了。
事情……大概终于要变得有趣起来了。
*
姜棠守着池舟晚膳的时间点翻进了他院内。
“阿舟——”他气喘吁吁地截住池舟，眼神亮亮地举起手中的膳盒。“母后宫中做了桂花糕，同我们平常吃的大不一样，可好吃了！我特地拿过来给你的！”
“多谢五殿下。”池舟接过膳盒，轻轻掀开盖子往里瞧。“光是这卖相，就看得出与我们平时所食不同，殿下费心了。”
“嘿嘿，是吧，吃起来更不同。”姜棠拍着胸脯保证，忽而肚中传来异响，他面色羞赧。“急着给阿舟送桂花糕……忘了在母后那边用膳……”
池舟哪里不懂他的意思，他盖上膳盒盖子，交给旁人。
“如果不嫌弃简陋的话，五殿下可要留下来一起用餐？”
“不嫌弃不嫌弃。”姜棠猛猛摇头。“我正想与阿舟多说会儿话。”
池舟笑笑，没有接话。
用膳期间，姜棠一直积极找着话题，偶尔还为池舟夹菜，一点儿架子都没。
他姿态自然，恍若与池舟已经相识多年。
要不是池舟知道他别有目的，大概也会被他骗了去。
“对了，我一直很好奇。”姜棠费了半天口舌，终于问出：“我二哥向来不与人亲近，阿舟……是怎么同他熟识的？”
池舟不动声色：“大抵是中秋节那晚，我斗胆请太子殿下替我演奏了一曲的原因罢。”
“哦，是这样。”姜棠若有所思，后又带着歉意说：“我二哥生性凉薄，难得与人亲近……阿舟与他相处，切记要给自己留一丝退路，莫要交出全部真心……”
池舟：“嗯？”
姜棠张口就来。“以前有个世家女儿，为着她的名声，名讳我就不提了。
她对二哥一见倾心，两人也曾花前月下有过一段，那女儿家连嫁妆都已清点好，最后却换来我二哥一句‘不熟’……连缓冲都没有，直接了断这段情……差点惹得人自寻短见。”
说完，姜棠便等着池舟做出反应。
池舟把筷子轻轻放下，十分中肯地说道：“那殿下，可真是个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