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制片人带来的坏消息，第二天前去B城艺术礼堂的时候，计绯看起来多少有点蔫。
荀西丛来晚一步，身边照例跟着助理阿酷，远远看到她的样子，荀西丛就觉得好笑，“计老师，你怎么了？”
为什么一副惨遭生活痛揍的沧桑模样？
计绯看了他一眼，幽幽地叹气，“没事，就是觉得人生无常，做人好难。”
荀西丛：“？”
计绯没有惆怅太久，她的熟人老霍很快就出来接人了。
艺术礼堂的场地费不便宜，老霍所在的团队也不是很出名的那种，这年头歌舞表演想场场满座也很有难度，免不了要想点法子创收，“拼团”租场地排练已经是常态，带人来体验威亚也不罕见——当然，来的都是行业内的人，并不会随便让普通人来玩。
计绯给老霍和荀西丛相互介绍，老霍笑道：“计绯你还认识这么大腕的明星？以前没听你说过啊！”
计绯开玩笑道：“没啊，新认识的朋友，不然我早就在朋友圈来炫八百回了。”
荀西丛举手做投降状，“两位老师就放过我吧。”
艺术圈和娱乐圈有重叠之处，前者会相对清高一点，加上排练紧张又辛苦，老霍团队的人见到荀西丛也没表现得太兴奋，就是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荀西丛要趁团队中午休息期间抓紧时间蹭威亚，计绯熟练地给操作威亚的工作人员单独发了个红包，让他们再检查一遍安全装置，然后监督热身完毕的荀西丛穿戴设备。
计绯拽了拽钢丝绳，“哪里抻着不舒服的话要赶紧说。”
“没什么问题，”荀西丛摇头，“这趟花了多少钱，我回头结给你。”
钱是小事，不理所应当占便宜的态度才见人品，计绯也不和他瞎客气，扭头冲工作人员那边招手，“师傅，可以起了。”
工作人员应了一声，钢线绷紧，荀西丛整个人就慢腾腾地悬空了。
他的第一部戏是武侠片，但那个角色的文戏居多，仅有的几场武戏都不需要飞来飞去，荀西丛上过一次威亚，做完两个动作就下来了。
时隔这么多年，那少得可怜的经验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荀西丛听着计绯的指令，动作生疏地熟悉着这种吊在空中的感觉。
想要漂亮地运用威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多演员吊着吊着就把自己吊成了木头人，所以计绯今天没打算让荀西丛立刻变成动作漂亮的武林高手，而是让他习惯这种被悬吊的感觉，以后进组学动作的时候就不至于太僵硬了。
“对，放松点，每次换动作的时候要找好你的重心……”计绯仰头看着他，示意工作人员不要再拉高了，“这个高度会害怕吗？”
荀西丛低头往下看，计绯专注的面孔在他的视线里变得很小，“没事，可以再高点，我不恐高。”
他从小学武防身，适应能力也强，很快就找到在空中活动的诀窍，计绯一下子就兴奋了，教荀西丛做了几个常见动作。
荀西丛学得飞快，翩然起起落落，阿酷忍不住道：“西丛哥应该去接个仙侠片试试！”
计绯的脑子有了画面，“武侠片里的隐世高手也行，一袭白衣，清冷高贵，全江湖女子的梦中情人。”
荀西丛刚好落在他们附近的空地上，道：“你们这是在夸我还是捧杀我？”
计绯和阿酷纷纷表示这绝对是真诚的赞美。
荀西丛在威亚上待满半个小时就下来了，看着时间不长，实际上非常费力，还要让身体呈现出毫不费力的状态，愣是把他折腾出了一身汗。
阿酷从包里翻出湿纸巾递给他，荀西丛一边擦汗一边对计绯道：“我感觉我有控制好重心，不过落地的时候还是有点不稳。”
计绯回忆了一下他的动作，“练武的人都有自己的肌肉记忆，但吊威亚的师傅是不会让你自由落地的，你一碰到地面就会被绳子往回拽一点，多少会对你平时的习惯有影响。”
荀西丛了解了，“我再试试？”
“下次有机会再来吧，你明天还有工作，”计绯顺手塞了块巧克力给他补充能量，“你现在觉得问题不大，等睡一觉起来就会很难受了。”
听人劝有饭吃，荀西丛拆开包装将巧克力放进嘴里，含糊应道：“好。”
见他们这边忙完了，老霍便凑过来，后头跟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计绯，跟你商量个事儿？”老霍搓了搓自己的手，“本来前两天就想找你聊聊，没想到你先过来了，这就是缘分啊！”
“什么事？”计绯先是疑惑，然后恍然大悟，“小姑娘是想往影视圈发展吗？”
老霍瞄了一眼荀西丛，随即反应过来这些事情没必要避着人，“先介绍一下，这是白星荷，我团里的好苗子，跳得不比首席差。”
白星荷扎着高马尾，露出姣好的面貌，眉宇间是藏不住的郁郁不得志，但仍然努力打起精神来跟他们问好。
老霍摸出根烟叼在嘴里没有抽，同样看上去有点愁，“小白演出的时候出了意外，医生说她以后不适合长时间跳舞了，她是个很努力的孩子，我想替她跟你要个人情。”
一个舞蹈演员不能再上舞台，这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梦想破灭后只能退而求次，计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问道：“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老霍说：“你认识楚岁寅楚导演是吧？”
楚岁寅是老一辈的电影人，人不算很出名，但是拍电影的水平很稳定，很少出烂片。
计绯了然，“以前合作过，听说他最近在拍新戏……”
老霍点头，“没错，楚导的新戏里有个需要舞蹈基础的角色，但他的剧组不对外公开试镜……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要一个试镜名额，成不成就看小白自己的造化。”
需要专门托人帮忙的，想来也不是没什么戏份的小角色，计绯面带思索地看向白星荷，“你是刚打算转行，还是有过相关的经验？”
白星荷认真答道：“我大学的时候做过几个月的群演，也有剧组来找我们团的人当特约演员，最近半年在上表演课和声乐课，表演老师给我的意见是去尝试一下演戏，我也对这方面感兴趣。”
既然不是毫无经验的新人，计绯就放心多了，“那你恢复得怎么样？剧组的工作强度可能比不上舞台训练，但忙起来的时候也是没准的。”
白星荷道：“我已经进行了一年的康复训练，可以适应短期的高强度工作。”
计绯听着觉得没什么问题，“行，我跟楚导的剧组联系一下，老霍你把试镜资料先发给我。”
老霍大喜，“我就知道你能帮上忙，谢了啊，回头请你吃饭！”
白星荷对着计绯鞠了一躬，“谢谢你，计老师。”
计绯摆手，“小事而已，到时候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努力，加油。”
得了计绯的保证，老霍热情地把他们送出了门。
一上车，计绯就开始翻通讯录打电话找人，得知楚岁寅的剧组目前还在挑选演员，她就把白星荷的试镜资料转发过去了。
她刚忙完，就听到荀西丛问：“计老师经常帮这种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