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阿虎陪着宋伞伞去一墙之隔的那边园区。
自从宋伞伞说了要把付费直播赚的钱平分给兄弟们，阿虎已经把她当成自己人了。
“小宋，待会儿你就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跑。”阿虎再次嘱咐。
从花园的大门进入，他们来到了另一个天地。
车子在道路上驾驶，路灯幽暗，宋伞伞向外张望，看到了成群的人脸上表情既紧张又期待以队列的形式向前走。
这些人都是渡过来的。
宋伞伞收回眼神，把挂在脖子上的符箓掏出来。
“我们下去走吧，坐在车子上看，总归不那么接地气。”宋伞伞提议道。
阿虎挠了挠头，不明白宋伞伞为何对这边有如此大的好奇，“你以后办公的地方也不常在这边，根本不用接触他们。”
“我要直播呀，要找场地，你以为我先前的那些效果是随便来的？”宋伞伞白了他一眼。
“好吧。”阿虎这才同意。
两人下了车，送人队列的头目见状，向阿虎打招呼。
这一队的头目是林文麾下的。
“你继续，我们走走逛逛。”阿虎道。
那个小头目觉得莫名其妙，谁大晚上的来这里逛逛？
不过阿虎是林文身边的第一红人，所以他倒没说些什么。
宋伞伞感应符箓带来的指示，并没有按照阿虎的领路走，反而装作随意乱晃。
最后他们来到一处带着浓浓臭味和血腥味的厂区门口。
阿虎苦着脸，这姑娘太虎了，怎么也劝不动，还偏偏能找到这个地方。
这片区域被园区的人称为屠杀厂。
里面可都装着人，都是业绩做不好、没有利用价值又或者刺头份子，每天给最基本维持机能的食物，关在这里专门等外面的卖家买器官，第一时间奉上的。
人不值钱。
但器官一一分卖，可值老多钱了。
这就是园区收入之一。
“小宋，咱们走吧。”阿虎催促。
宋伞伞盯着这些厂区，刚刚他们经过的还是比较破烂的写字楼，里面是电信诈骗集中营，而这边，更可怕。
饶是灵活的宋伞伞，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声，紧接着大门被打开，一个如柴骨般的人被扔出来，如同破布玩偶四肢凌乱。
“救我......救我......”
那人从喉咙发出虚弱的求救声，过了一会儿就没了生气。
宋伞伞怔住了。
尽管在网上看到了很多惨绝人寰的案例，但第一次亲眼目睹，感受是震撼人心的可怕。
弱肉强食，这里只有幸存者和受害者。
阿虎拽了拽她的手。
“小宋，走了，咱们走了。”
“诶，这妞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俊，阿虎，你如果够意思的话，不如让她过来陪陪我们，一晚上就行。”这个小头目看到了他们，满嘴不尊重。
他是投靠秦元站队的，而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阿虎不甘示弱，“放你的狗屁，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不敢跟秦元正面刚，但不代表同级别的对手也能欺负到他头上来！
小头目嘿嘿一笑，“你觉得你有商量的余地？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地，我们就算做什么也没人发现，谁让你们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晃晃荡荡。”
他们逼近阿虎和宋伞伞。
阿虎神色严峻，心中紧张却不能表现出来。
眼下要么自己跑走，要么帮宋伞伞挡住。
可是自己留下来，下场会很惨，毕竟他们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还不得狠狠报复一番。
但小宋......
阿虎眼眸闪烁，手指微动，偷偷按下手机。
接着拖延时间。
“都是厂里的兄弟，虽然阵营不一样，但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大家干好自己的业绩就行了，上面怎么斗也不影响咱们不是？”
“呵呵，我们可不这么想，那个位置只能属于我们秦哥的，至于你们？手下败将！”小头目满口对秦元的追崇，盯着宋伞伞发出恶心的笑声。
双方僵持着，就在此时，寂静的夜里听到宋伞伞轻笑一声，她喃喃自语，“眉宇血光大放，时日不多了。”
几人皱了皱眉头。
还没等他们做出任何反应，一批人从远处走近，其中一人看到了宋伞伞，忽然大喊，“宋大师！宋大师！”
宋伞伞转头，瞳孔微缩，脸上怒气浮现。
人群骚动。
带队领头的人突然控制不住，就见着好些人都向宋伞伞跑过去，整个场面混乱无比。
就算用鞭子甩在人身上也无法控制住这股动乱！
忽然，一声惨叫，血腥味弥漫开来。
不知何时，刚刚还在跟阿虎宋伞伞对峙的小头目突然倒地，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目光呆滞。
他的腰子处被人捅了。
“全部蹲下！蹲下！”领队大喊。
生怕受到伤害的新人齐齐蹲下。
只有宋伞伞的粉丝们看着她，见她敛眸示意，这些人才慢慢蹲下来。
“怎么回事？谁身上带了利器？！”领队叫了救护车，又询问新人们。
这里面大多都是宋伞伞的粉丝，领队也属于林文站队的，他这话吼得大声，但不走心。
敌对损失小头目值得高兴。
但这里更多是自己人，自然要喊一嗓子展现自己的不知情和慌乱，否则成背锅侠就不好了。
救护车赶来时，人已经没了。
现场鸦雀无声。
宋伞伞身体微微颤抖。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生命消逝，她是对生命的脆弱感到颤栗，而不是感慨这个人死了。
这人死得不冤。
宋伞伞深呼吸，调整好情绪，抬眸盯着对面其中一人，小头目兄弟，当时他站在小头目后面。
这人的面相磁场跟秦元散发出来的基本一致。
那人似乎注意到了宋伞伞的目光，锐利的眼睛射过来，满是凶狠。
双方阵营老大来到现场。
林文和秦元再次对峙，这种场面近期愈发频繁，但还是第一次死了人。
“林文，小打小闹就算了，这次居然动真格的，你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秦元怒气冲冲。
林文摊手，“是你的人先挑衅我们，至于你的人死了，你没有证据就别血口喷人，说不定是你们故意嫁祸的！”
秦元冷哼，扯着嗓子大喊，“这里几乎都是你的人，这到底是仗势欺人还是嫁祸？一目了然！要是现在不给我一个交代，我闹到老大那里！”
林文脸色沉了沉。
就像秦元说的，这里几乎都是他的人。
要真闹到老大那，不论是为了息事宁人还是让千金驸马消气，肯定都是抓他的人杀鸡儆猴。
他还会因为此事被老大按上一个不懂隐忍的标签。
林文想到这里，望向新人们，随便拉一个当替罪羊不是难事，但这个顶在头上的罪名可不好听。
不过......世界本就不是追求真理的地方。
林文眼眸变化，随意指了一个人，只见那人神色慌张，嘴中喃喃着‘宋大师’，林文的手又偏向另一个人。
那个人被抓出来了。
“这人混乱之中破罐子破摔，随意伤人，刚过来的人，个人行为不要上升到咱们，相信就算是到老大也是能理解的，这人就交给你处置了。”
林文说完，也不管秦元追不追究，让领头带其他人去厂里培训。
而自己带着阿虎和宋伞伞离开了。
现场安静下来。
秦元让人把那个吓得尿裤子的新人带去厂里。
“秦哥，刚刚那个女人好像看到我的动作了。”孟云交代道。
“她要是聪明就不会说出来，不过还多亏她让你找到机会，不然任那小子乱杀无辜，搅乱秩序，实在......”秦元眼眸闪过一抹怒火。
“现在由你接替他的位置，正好杀鸡儆猴，镇压底下人的心思，你好好办，我还要去明艳艳那里。”
“好的秦哥，你也注意点。”孟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饱含无奈，他回厂子里了。
黑夜中，秦元盯着厂门口那破布般没了生气的人，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