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又是什么时候再婚的？看玥玥的年纪，爸，您应该是离婚后不久就再婚了吧。”
“是，你初一的时候，爸爸就和陈阿姨再婚了。办手续之前，我和你爷爷奶奶商量过，可他们不同意。他们不肯接受陈阿姨，即使她已经怀了玥玥。你陈阿姨也说担心你发现之后会接受不了，所以我们没办婚礼，只是领了证。你爷爷奶奶知道以后，气得说以后没我这个儿子，还说陈阿姨肚子里的孩子就算生下来了，他们也不会认。
“之后我每次去看他们，他们都会直接把我赶出家门。玥玥出生之后，我以为他们会松口，就趁你不在的时候，抱着玥玥去看他们。可他们还是很生气，说他们可以认这世界上所有的孩子当孙子孙女，只有玥玥不行。我和他们大吵了一架，之后就再也没去看过他们了。”
“那妈妈您呢？您的再婚对象是谁啊？”
“是妈妈的同事，妈妈和他谈了三年多了。”
“您之前说是因为工作调动要去外地，实际上是怀孕了，怕被我发现，所以躲起来了是吗？”
“妈妈没想一直瞒着你的，妈妈只是怕影响你高考，所以想要等你高考结束以后再告诉你的。从小到大，你都是最懂事的，你一定可以理解妈妈的，对吗？”
柳瑜回想起过往的种种。
怪不得妈妈说要去外地工作，之后就一直没回过北京，就连节假日都没回来过。她还以为是妈妈工作太忙了。
怪不得视频里看妈妈的精神总是不太好，总是很累很困的样子，脸也经常是浮肿的。她说是因为熬夜工作才会这样的，柳瑜就傻傻地相信了。
怪不得从初一开始，爸爸就总说让她陪爷爷奶奶一起过年，而爷爷奶奶去世之后，他就总是说要应酬，大年三十也是大半夜才回家。
怪不得爷爷奶奶去世之前一直说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妈妈，还拉着她的手不停地流泪。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只不过是柳瑜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而已。
爸爸妈妈不是去忙工作了，只是他们都各自有了更想陪伴的人而已。
爷爷奶奶……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爷爷奶奶，他们去世之前在想些什么呢？是觉得自己没教好儿子，导致这个家庭破碎，让一个女人不幸，担心自己的孙女会被抛弃吗？
“嗯，我理解。我理解您，也理解爸爸。现在提前把话说开了也挺好的。以后你们就再也不用装了，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会被我发现，不用担心时间和精力不够分了。挺好的，嗯，挺好。”
柳瑜感觉自己浑身发冷，唯独眼睛和鼻头在发热。她鼓起腮帮子看着天花板，然后用力甩了甩头，硬生生把眼泪给逼了回去。
以后自己就只能独自生活了，没有人会爱自己了，所以不能再哭了。
“你们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没有的话我们就结束吧。我们耽误太长时间了，老师还得进来收拾东西呢。”
“小瑜，爸爸想说，就算爸爸妈妈离婚了，我们也不会不要你的。我和陈阿姨都很希望你能跟我们一起生活。玥玥你也见过了，她很天真很可爱对吧？爸爸希望你能接受她，别像你爷爷奶奶那样，对她抱有那么大的敌意。你跟她待一段时间，你一定会喜欢这个妹妹的。”
“好，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吧，辛苦你们跑这一趟，我先走了。”
柳瑜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也不想再听他们继续说了。她只想赶紧逃出去，吴静宜却站起来拉住了她。
“小瑜，你听妈妈说。妈妈爱你，妈妈不会离开你的。妈妈和他还没领证，就是想等你高考结束之后再跟你商量的。妈妈只想跟你生活在一起，只要你说个不字，妈妈立马就去分手。你相信妈妈，妈妈是爱你的。”
柳瑜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荒唐的笑话，大声地笑了出来。
“妈，是不是大人都像您一样，这么会骗人啊？您现在挺着这么大的肚子，您跟我说，只要我不同意，您就不结婚了？那到时候这个孩子怎么办？都已经这么大了，还能打掉吗？”
“我们……我们可以三个人一起生活的……”
“哈哈哈哈……三个人一起？那您那个男朋友，甚至他的家里人来劝你回到他的身边，给这个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到时候您怎么办？再夸一句我是最懂事的，要我理解您，然后再抛弃我一次吗？”
“不，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
柳瑜终于受不了了。她崩溃地用力推开吴静宜，吴静宜向后退了两步，摔回到了椅子上。
“妈……”柳瑜担心地向前走了一步，想要去扶她。可手刚伸出去，又缩了回来。
柳向阳赶忙站起身去查看情况。
“别碰我！都怪你！都怪你！”吴静宜一把推开柳向阳，冲他怒吼着。
柳向阳转头责怪起柳瑜：“小瑜，你怎么能推你妈妈呢？她还怀着孕，你也太不懂事了。”
还好，吴静宜没什么事。她朝着柳向阳啐了一口：“呸！别在这儿假惺惺的，我不用你管！你给我滚！”
柳瑜也终于吼了出来：“是，我不懂事。我凭什么要懂事？凭什么你们这些大人可以不懂事，玥玥不用懂事，妈妈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用懂事，凭什么就要我懂事？凭什么啊！”
门外的老师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想要进来制止他们继续下去，可是没想到，季杨杨比他动作更快。
季杨杨和季胜利刚结束畅言会从教室出来，就听见了柳瑜这边的争吵声。
他还从来没听见过柳瑜情绪这么激动地大喊大叫过，心疼得他立马就冲了进来。
“又是你！”
柳向阳本来就情绪激动，看见季杨杨，更是气得双手握拳，脸涨得通红，像是随时要冲上去打架似的。
而季杨杨却比他冷静得多，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径直走向柳瑜，连一句话都没跟他说，只当他不存在。
“柳瑜，别怕，我来了。”
柳瑜低着头，伸出手拽住季杨杨的衣角，缓了好久，才终于有力气再次说话。
“带我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