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工厂培训了几天之后就正式上岗了。这家电子厂是某世界五百强企业旗下的子公司，业务范围涉及汽车、航空和医疗等多个领域。两个人进去之后主要是负责一些产品的组装。
每天在车间待着，做着重复而枯燥的劳动，两个人都忍不住怀念起在学校的日子了。但是做了几天，习惯了之后，又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放空大脑的机会。就这么往那儿一坐，什么也不用想，手上的动作基本上全凭肌肉记忆，心理上还挺轻松的。
但这种重复性的劳动，如果只是短期做，那心理上倒是没什么特别难受的，但这份工作给身体带来的负担还是挺明显的。
虽然之前在学校学习的时候也是一坐就是一整天。可那时候好歹累了还能起来活动活动，学校有下课时间，有大课间，还有体育课，会尽可能地保证学生们的身体健康。可在这里上班是计件的，休息就意味着赚不到钱。有时候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两个人都累得直不起腰了。
本来他们两个孩子，对钱也没有那么大的欲望，工作起来还没那么拼。可是周围的叔叔阿姨们，一个个都得养家糊口，除了吃饭上厕所，屁股几乎就不会离开凳子。不知不觉间，两个人也被他们感染了，工作起来格外地拼命，也越来越熟练了，连车间主任都对他们刮目相看了。
两个人进了工厂没几天，就到了正式工发工资的日子。同组的一位阿姨笑容满面地说要中午给他俩买鸡腿吃。
这才刚认识没几天呢，而且那都是她挣的血汗钱，柳瑜和季杨杨都觉得怪不好意思的。阿姨却十分豪爽地笑了笑，完全不在意这几块钱。
“阿姨发工资了，有一万五呢，你们别客气，放心吃。”
两个人下巴都快惊掉了：“多少？”
“一万五啊。”
妈耶，一个月一万五，被这个社会大部分人觉得是底层的工厂工人，一个月的工资竟然有一万五！
“有五险一金吗？”
“没有一金，有五险。交完了五险到手差不多一万五。要我说，这五险也不该交，这样我还能多拿点现金呢。”
“阿姨，您好厉害啊。这得手脚多快才能有这么高的工资啊？好多白领看起来坐在办公室很轻松，光鲜亮丽的，但工资可能连您的一半都没有呢。”
“我这是做了好多年了，熟练了。你们多做几年，也一样能拿这个数的。”
阿姨也不跟他们废话，直接帮他们买了鸡腿递给了他们。两个人也没再客气，撕开包装袋就开始啃。没办法，公司虽然说包吃住，但是食堂的菜油水实在是太少了。两个人又想尽量省点钱，所以最近这几天真的是活得跟兔子一样。公司小店里买的这鸡腿，六块钱一个，平时两个人还不爱吃呢，都觉得去买新鲜的回家做味道比较好，可现在却觉得这简直是人间美味。
不过阿姨这工资再怎么高，那也是人家自己挣的，没道理给他们花。直接转12块钱给她又好像显得很生分，所以两个人吃了鸡腿以后，又去小店买了饼干和牛奶还给她，阿姨也没拒绝。
“哦对了，你们俩申请宿舍的时候为啥要分开住啊？怎么不住一起？”
“啊？我们为什么要住一起？”
“这里的夫妻工一般都住在一起啊。你们上一家厂不是这么给你们安排的吗？”
柳瑜脸一红，赶紧解释：“阿姨，我们不是夫妻工，我们是暑假工，只是来兼职的，干一个半月左右就走了。”
阿姨恍然大悟：“怪不得呢。我还以为你们是新婚小夫妻，还奇怪你俩干嘛要分开住呢。”
对于被当成新婚小夫妻这件事，季杨杨倒是不介意，不过还是觉得这阿姨的眼神好像不太好使。
“阿姨，哪有我们这么小的夫妻啊？我们这才十八呢，刚高考完。”
“怎么没有？小瑜，你宿舍的那个就已经嫁人了啊，现在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两个人瞠目结舌。柳瑜记得，之前聊天的时候，同屋的那个小姐姐说过自己才19岁来着，她竟然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了？
“阿姨，您确定吗？她只比我大一岁啊，这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吧？如果她真有两个孩子了，那她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不是还没成年吗？”
柳瑜不太相信。这该不会谁在造谣，或者是她这室友在年龄上骗她了吧？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阿姨的语气听上去就好像柳瑜的怀疑很奇怪似的，“我听你们的口音是北京的吧？看你们这细皮嫩肉的，应该也是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不知道也很正常。她家比较偏远，条件不好，他们那边这样的人家很多的。女儿基本上十六七岁就订婚了，订婚完了就直接和男方住在一起了。手续肯定是没办过的，得等到了年纪了再去办。”
季杨杨和柳瑜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而阿姨似乎还想要证明一下自己的说法，正好那位小姐姐路过，她就直接把人叫住，让她自己说。
而她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还没成年就嫁做人妇甚至生儿育女这件事很正常。她甚至还笑着掏出手机给季杨杨和柳瑜看了一下她两个孩子的照片。
“可惜我要挣钱养他们，不能回家看他们。我这二女儿才七个月大呢，现在只能丢给我婆婆带了。”
“姐姐，你老公呢？”
“小瑜，杨杨，咱们都休息这么长时间了，该回去上班了。”阿姨突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季杨杨和柳瑜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也都识趣地没再追问下去。
今天中午这吃个鸡腿，吃得两个人三观都颠覆了。两个人下午上班的时候，时不时地抬起头看一眼车间里正埋头苦干的人。阿姨说，像这小姐姐一样的人还有很多，这个多究竟是多少？该不会这车间里的人当中就有不少是这种情况吧？
坐在柳瑜那一排第三个位置的男生，大家都叫他小猴子。他和方一凡不一样。方一凡被人叫猴子，是因为他皮，而且动作敏捷。但小猴子是真的因为长得真的很像猴子，瘦骨嶙峋的，身材也比较矮小。
他们俩刚来车间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了。他那瘦小的身材，让季杨杨他们忍不住怀疑这工厂是不是雇佣童工了。可当他们提出疑问的时候，主管却说他进来之前公司有核对过他的身份信息，确定是已经成年了才招进来的。
主管还说，小猴子其实来了这里之后身体还比刚来的时候要壮实了一些呢。他刚来的时候更像猴子。
小猴子似乎没有任何情绪，每天就只知道低头干活。偶尔抬起头的时候也没有任何表情，似乎是已经麻木了。
阿姨说小猴子是他们里面手脚最快的，工资比她还高三千呢。他每天就像是把自己焊丝在了座位上一样，连上厕所都很少去。那麻木的状态，或许就是因为他让自己成为了一台机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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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后半段的时候实在是太困了，手还在打字，眼睛也是半眯着的，但是意识自己模糊了。然后就突然清醒，看着屏幕在想自己刚刚写的啥，再然后又开始犯困。
定了五分钟的倒计时，想眯一下再接着写，结果睡了三个多小时。
醒来的时候我记得是做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梦的，有意思到我想把这个梦写成小说，但是我上了个厕所就不记得剧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