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枫百年前已经晋入了天阶圣境。
辰夜不过地贤境，与圣境可谓天壤之别。
然而赫连枫从辰夜身上嗅到了一股不可言喻的危险气息。
这是他在这些年间经历的无数场血战中嗅到的气息。
他知道辰夜虽然境界比他低，但要真动手，他没有一丝战胜辰夜的机会。
赫连枫不认识辰夜，但辰夜能认出传说中的鬼凝，并且能在朝梦镇里找到他，他相信背后这位老者一定有其过人之处。
他知道在这种人面前耍任何心机都是不明智的举动，于是点头答道：“不错。”
辰夜略一沉默，又问道：“人间石也是你带来的吧？”
赫连枫眼瞳微缩，费了好大的劲才压下内心狂涌的惊怒杀气。
辰夜说得没错。
人间石确实是他带来的。
可那块石头被他藏在没峰主峰的古火洞里。
且不说世间没几人破得了古火洞里那座火焰法阵。
若有不识法阵的人觊觎人间石，立即会遭到火焰法阵攻击。
而且古火洞这个地方又有几人知晓，几人能够进去？
赫连枫很想转身看看站在他身后的老者是谁，只是辰夜没允许，他便不敢转身。
见赫连枫不说话，辰夜轻叹一声，怅然若失地说道：“他想见他，为何不亲自前来呢？”
这话像在问赫连枫，又像在自言自语。
可是听到这话，赫连枫内心大惊，仿佛九天惊雷在耳边响起。
人间石是血缘之石。
黑袍男人将人间石交给他的时候，他曾猜测过黑袍男人和古凌可之间的关系。
然而猜测的念头刚刚生出，就被他掐断了。
世人皆知，黑袍男人的孩子死了。
那孩子死在了圣域与重源族的那场纷争中。
多年以来，从没人敢在黑袍男人面前提起那个孩子。
所以他觉得生出那种念头是对黑袍男人的大不敬。
听了辰夜的话，他很疑惑古凌可和黑袍男人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
“离开吧，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辰夜说道。
他深邃的眼眸犹如夜空般注视着赫连枫。
赫连枫沉默片刻，说道：“今日偶遇前辈乃学生之幸，不过先生所托之事还未完成，学生无法离开。待事了之后，学生即刻离开。”
一阵风吹过，拂起了辰夜衣角。
当那阵风吹到赫连枫身边时，赫连枫转身看去，只见大街中央空荡荡的，已经不见了辰夜身影。
他对辰夜消失的地方长揖行礼，行完礼后缓缓转身，像是一个最普通的商贩，提着袋子离开了。
夜间，冷峰后山。
房间里，古凌可迷茫地看着辰夜，问道：“师父，画出真义中的符文很困难吗？”
辰夜明白古凌可内心困惑。
他伸出干枯的手指，在茶杯里蘸了一下，在桌面上画出了白天林烨画的那道冰符。
他画的冰符和林烨画的冰符大小相似，只是刚一画完，房间内的温度徒然变冷。
寒气从冰符里很诡异地往外涌，扩散后不止冻住了桌面，而且冻住了放在桌子上的茶具。
就连茶壶里刚用沸水煮好的香茶也被冻成了一块冰疙瘩。
古凌可瞠目结舌地看着那道痕迹还未散去的冰符，心想这也太夸张了吧？
简单一道冰符，居然可以产生这样强大的威力！
辰夜敲着桌面上的冰层，说道：“真义中的符文是先贤根据天地之威创造出的简单却直现本源的奇异纹路。”
“如果说星轸第二卷道符转是将现有天地道纹转化成为己所用的天威，第四卷真义便是将远古三万多种天地威力转化成最简单的纹路。”
“要画出这些纹路说难也难，说简单也很简单。”
“只要你能读懂这些纹路代表的天地之威，便能画出这些纹路。”
见古凌可陷入了深思，辰夜沉吟片刻，说道：“还有一件事。小可，如果你还没准备好，就不要轻易修炼鬼凝。”
古凌可不懂辰夜说的准备是指什么，辰夜也没解释。
就这样过了三天。
他白天在符文殿主殿对着那道火符发呆，晚上坐在院子里对着夜空发呆。
直到第三天晚上，他觉得自己理解了辰夜的话，于是提着一盏灯来到了数里外的悬崖边。
鬼凝，九术之新攻伐篇，世间最强攻杀术。
虽然这种功法并未得到世间大多数人承认，威力却比九术之现攻伐篇天谴更加恐怖。
黑暗界有很多尸煞都在修行类似的功法。
九术当中，攻伐篇只有一种。
说鬼凝是九术之攻伐篇，完全没有问题。
鬼凝由焰力与黑煞力凝聚而成，借二者相斗相合之势生出更加强大的力量。
焰力和黑煞力都是非常威猛的力量。
要将二者相互融合，无异于让两只猛虎和平生活在一间笼子里。
这两种不同属性的力量一经碰撞，立即斗个你死我活。
古凌可耗尽心神，也没法在控制火焰的同时控制黑煞力。
赤红色的火焰与黑气相互靠近，刚一接触，立即产生了一股惊悚的波动。
古凌可还没准备好让这两种力量融合，两种力量已经掐在一起，变成了一团不规则的赤黑色波动块。
在他苦涩又无奈的注视下，这团不规则赤黑色波动块很快爆炸了。
“轰——”
古凌可被自己炸飞，落在了十几米外。
他刚刚坐着的石头表面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裂痕处还残余着些许红色火焰和恐怖黑气。
古凌可想九术之攻伐篇果然可怕。
他还没练成，只是第一次修炼，便生出了这等强大的威力。
若是火焰与黑气融合成功，那种威力简直不可想象。
昏暗的月光下，一个身影从远处一棵树后缓缓走出。
看着修炼鬼凝的古凌可，黑袍下，那双眼睛里流露出了略带兴趣的目光。
那是一张有点恐怖的脸。
一道伤疤布在那张脸上，从左眼一直拉到下巴，几乎划过了半个面庞。
那不是别人，而是赫连枫。
不知他用什么办法潜入的学院。
不止没惊动学院守护兽，就连朝梦大阵都没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