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走廊上，“手术中”三个字的红色灯牌持续亮着。
窗户外是黑乎乎的一片寂静。
望荣还在一旁打了几个电话，把事情都安排妥当后，又去找护士要了一个毛毯，盖在了低着头的柯果果身上。
自己也在一旁坐了下来。
空气逐渐安静了下来，深夜里的温度也冷的吓人，似乎呼吸间都是让人瑟瑟发抖的寒气。
“果果，你先回去休息吧。”望荣还将毛毯给柯果果裹得紧了紧。
柯果果没有回话，依旧是沉默地裹着毛毯，看着地面。
望荣还顺着视线看去，看到了柯果果白色运动鞋侧沾着的星星点点的血迹，大概是刚才在现场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
轻叹了口气，望荣还找了找纸巾，但已经裹满纱布的手显然是个大猪蹄的厚度，无法伸进口袋里。
想起医生在车上说的话，望荣还停顿了片刻，伸手用纱布挡住了柯果果的视线，而后另一只手伸出用远离伤口处的纱布将柯果果鞋侧的血迹一点一点的擦干净。
柯果果终于给了些反应，将脚微微往后收了收。
纱布质量挺好的，裹得也厚实，只是几下的功夫，白色运动鞋就已经恢复到了干净的地步。
“明天还要比赛呢。靳林这儿有我在，他父母也通知过了，正在往这边赶。”望荣还接着说道，语气温柔又和缓，但依旧掩盖不住声音里的阵阵疲惫。
柯果果张了张嘴巴，声音却好似在嗓子里堵住了一般。
望荣还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着柯果果说话。
“靳林他还能打电竞吗？”
“......”望荣还微微侧开了脸，看向了手术室的方向。
柯果果脸上的表情异常的平静，连声音都没有一丝波动，又兀自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靳林他还能打电竞吗？”
望荣还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就这伤势来看，估计是不行了。”
柯果果有些无神地靠在墙面上，整个人都缩了起来。
“他今天还说，感觉集训回来有很大的进步，说他一定会成为联盟最厉害的辅助，还说他想去TX战队......”
柯果果一件件的陈述着，语气却愈发的悲伤。
望荣还深深地叹了口气。
柯果果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脑海里却不禁回想在黑暗小巷里被私生粉痛击的时刻。
就连脑袋都有几分隐隐作痛。
柯果果强忍着发出一声呜咽，眼泪如同联袂的雨珠一般从脸上留下，渐渐打湿了毛毯。
朋友的受伤，前世的黑暗经历，交杂缠绕着狠狠冲击着柯果果的脑袋。
望荣还有些不知所措，踌躇了半天，还是伸手轻轻搂住了柯果果，缓缓地拍着后背，“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果果。”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望荣还轻声安慰着，重复着几句话。
语气温柔又坚定，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心疼。
有几名穿着白大褂，一看就很有经验阅历的医生急匆匆朝着手术室赶来，推门而入。
紧跟着他们的西装革履的青年目送着他们进去后，将两件长款外套递给了望荣还。
“荣总，江哲市最好的医生能找的都找来了。节目组那边已经去警察局领回了各位选手。我们的人也在积极配合警方调查。”
望荣还接过衣服，先是将女士的外套给柯果果披上，而后自己也穿上了男士外套，抬头看向一旁的青年。
“那帮人具体是什么原因起的争执，还有都是什么来头，这些警方有告知吗？”
青年递过来一个ipad，正打算举着解释的时候。
柯果果接了过来，举在了望荣还和自己的面前，手指轻轻滑动着屏幕。
是一页页个人信息和事情的来由解释。
“警方那边目前查到的说法是，一群人都是喝高了，看到一个漂亮女生就想上去骚扰。那名女生寻求靳林等几位选手的帮助。然后两队人推搡间，火气间上来了。于是喝高了酒的那几个中年人就动了手。”
“我这边看了监控，那一片区域很暗，看的并不真切，但大致上符合目前的信息。”
“这几个中年人大多是无业游民，甚至还有几个之前因为寻衅滋事被抓进去过好几回。是惯犯了，平常就爱在各个酒吧里蹭酒，喝高了耍流氓。”
“目前看上去，这似乎就是一起因酒精引起的斗殴事件。”
青年的声音非常平稳，条理清晰地一条条解释着。
望荣还听的眉头却渐渐紧皱了起来，直觉告诉自己似乎有地方不太对劲儿，但却怎么也抓不到那缕思绪。
“不对。”
柯果果眼神犀利地盯着屏幕，“这不是一起偶然的斗殴。”
“这几个人都算得上是无业游民，根据他们个人信息来看，平常经常会选择一些低端的小酒吧。一方面，他们能够负担的起，另一方面，在这些地方闹事，顶多被打一顿，惹不上一些实在不该惹的人。”
“而夜度虽然是开业酬宾，但瞄准地一向是年轻的高消费的阶层，无论是店内装潢，地理位置，还是酒水价格，客人层次，都跟这几个王八蛋平时的选择大相径庭。”
望荣还侧头看着柯果果，眼神专注，认真地听着柯果果的分析。
一旁的青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可是夜度刚开业，这价格什么的都比较优惠。或许他们是看这点才来的？”
柯果果轻轻摇头，“他们这种人选择撒野的地方，不仅仅是看价格。”
“还是看这个酒店背后的主人。像夜度这种投资，这种装修的，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来这里闹事。”
“除非，是有更高的利益驱使。让他们不惜得罪夜度酒吧背后的人，也要来干一票。”
望荣还听着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指，却忘记自己负伤的事实，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荣总！你这手！！”青年这才注意到望荣还手上的纱布，一时间吓了一跳。
望荣还稳住了神情，“没事的，反正我现在也不打电竞很久了。”
细看神情中还有几分落寞和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