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宇一步三回头,偷眼观察着跟着他的两个士兵。
行走至一处小山丘的时候,顾清宇扭头言道:“你们不会要看着吧?”
“我可不习惯。”
他耸了耸肩,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士兵们面面相觑,要不是为了项上人头,谁愿意看着你?
顾清宇灵机一动,把身上的绳索递到了士兵的手上,努了努嘴,指向了小山丘。
“我就去那后头,我保证不跑。”
“绳索在你们的手上,更何况这儿荒无人烟的,我跑也跑不远。”
士兵们上下打量他一番,除了脸蛋儿好看点儿,想来也没有其他的本事了。
再加上顾清宇装的柔柔弱弱、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们,戒备心“嗖”的一下子就放到了谷底。
“那好吧,可得快点儿。”
士兵攥紧了绳索,“别让大人等着急了。”
顾清宇点头如捣蒜,满脸真诚。
他一转身跑到了小山丘的后头。
不过是几秒钟的空隙,他手上的绳索被一道冰冷的利刃划开。
一道高大的人影儿矗立在他的面前,手里拿着一柄长剑。
顾清宇呆呆地望着他,那到再也熟悉不过的人,“穆青?”
他水灵灵的眼睛绕了一圈儿,狐疑的问道:“就你一个人来的?”
穆青侧首微微点头,“顾公子宽心。”
“王爷吩咐我前来营救顾公子,王爷率大军稍后便至。”
负责看守顾清宇的士兵们慌乱的抽出配剑。
眼瞧着就一个人,又看了看自己身边儿的兄弟们,扬了扬胸口,“兄弟们,别怕。”
“就他一个人,我们又三个人!”
“双拳难敌四手,我们一拥而上,一定能活捉了他们。”
穆青不屑的一笑,就这三瓜俩枣?还想活捉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顾公子,往后退退,省的血脏了您。”
身后的顾清宇向后退了三两步,低声言道:“小心。”
穆青一挥手、一侧身的冲了上去。
“咻咻咻~”
三人皆倒在了血泊里,临终之前那双眼睛仍旧是瞪得老大。
突兀出来的眸子像是鱼眼睛似的,不甘心的瞪着。
他们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因为这场战争,背井离乡,最终变成了荒野枯骨。
顾清宇看着活生生的人顷刻之间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心头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痛苦感。
穆青回首,走到了顾清宇的身边儿,拱了拱手,“顾公子,这儿不安全,还是随属下去和王爷汇合吧。”
他无力的吐出了一个字,“好。”
等了许久不见回来的黎国使臣渐渐地慌了神儿,他跑不跑的不要紧,死不死的也不要紧,要紧的是自己仍旧没有脱离险境。
使臣掀开车帘子望着前头漫天扬起的黄沙,空荡荡的渺无人烟。
他又对守护在马车边儿上的两个士兵言道:“你们俩去看看。”
“是。”
两个人刚欲起身,便听到了整整齐齐的马蹄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使臣心下顿感不妙,“糟了!一定是裴言澈来救人来了!”
慌乱不堪的使臣哆嗦着手,眼下顾清宇又不在,没了护身符,肯定得让他弄死!
士兵们手持长剑,守护在马车两侧,“大人,该如何?”
“来不及了,不管了,先跑要紧!”
士兵驾着马车朝着前头竭尽全力的飞奔着。
奈何车马的腿脚怎么可能快的过骑兵?
不一会儿,就被裴言澈层层围困在了中央。
四周皆是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身穿玄色铠甲、手持长矛,冷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华丽的马车“吱呀呀”的穿过人群。
裴言澈端坐在里头,掀开帘子看着蝼蚁,凌厉肃杀的眸子如同无坚不摧的刀锋,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所看之处,皆无活物。
使臣依旧想做最后一番挣扎,“裴言澈,你......”
“你就不顾及那小公子的死活了吗?”
“你若是敢......”他咽了咽惊恐的口水,“我就、我就把他的人头送给你!”
“哈哈哈~”
裴言澈狂笑出声,反讽言道:“大人的心态可真是极佳。”
“死到临头,还能脸不红、气儿不喘的说大话?”
使臣被他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涨红着一张脸,愤愤的看着他。
裴言澈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下令,“活捉了他们。”
他又咬着牙根儿,恶狠狠的、一字一句的顿着说道:“记住了,本王要活的!”
“是!”
骑兵们齐声的高呼声震耳欲聋,气冲霄汉,不由得让使臣一行人胆颤儿。
穆青护着顾清宇来到了马车前。
裴言澈迫不及待的跳下了马车,一把把顾清宇拥在怀里,一只手轻轻地抚摸上了他受了伤的胳膊。
他另一手抚摸着顾清宇的后背,低声安抚着,“吓着了吧?没事儿了。”
顾清宇伏在他的身上,熟悉的气味刺激着他的嗅觉,让他情不自禁的搂住了他。
“裴言澈,你......”他欲言又止,抿着嘴唇低头不语。
“嗯?什么?”
顾清宇清了清嗓子,伏在了他的耳边儿。
“你别杀他们,好不好?形势所迫,他们都是无辜的。”
裴言澈身子一僵,而后瞬间恢复如常,“好,都听你的。”
他把双手搭在顾清宇的肩膀上,注视着他的眼睛,言道:“去马车里等我。”
顾清宇点点头,在裴言澈的看护下钻进了马车。
车帘撂下,裴言澈瞬间变了脸儿,阴冷恐怖,望而生畏。
穆青悄然走到了裴言澈的身边儿,“自从属下救了顾公子之后,便是如此,发生了何事,属下不知。”
裴言澈吸了一口气,漆黑的眸子落到了被押过来的使臣身上。
“把他们押回去。”
“走。”
几个骑兵用绳索牢牢的捆住他们双手,并将绳子的另一端系在了马鞍上,拉着他们一块儿回了军营。
裴言澈小心翼翼的解开了顾清宇胳膊上包扎简陋的衣服碎片。
映入眼帘的是足足有一个手指节那么深的刀口,凹陷下去的疤痕如同破了一个洞似的。
殷红、干涸的鲜血在四周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