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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番外?吴冬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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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该叫吴冬,而应该叫乌龙!我这可悲的人生简直就是一个大乌龙——吴冬。

    我本是不该出生的。

    父亲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一点都不缺儿子,所以在我出生三天后的冬雪天里,就迫不及待地逼迫着母亲去做了结扎手术。

    听说那天的下着鹅毛大雪,雪厚到一脚下去就淹没了膝盖,举步维艰。

    还在流恶露的母亲,是哭着走了五公里,爬到了卫生院的。

    惹得父亲怒火中烧,直骂:“哭!哭个屁呀哭!我是生产小队长,当然要响应国家号召,带头以身作则啊!支持政府的工作,这是件光荣的事,你有什么好哭的!”

    这只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是遮羞布!

    真实原因是他养不起老婆加六个孩子了!八张天天要吃要喝的嘴,全靠他一个人在石头山上敲石头赚“工分”养活。

    他没能力养活!

    但他不承认他是无能的,他将这一切怪罪在母亲太能生了!

    “这能怪我吗?还不是你像个老猪婆似的,挨一下就揣个崽!挨一下就揣个崽,真是块神仙豆腐,碰不得!赶紧结扎了得了!一了百了!”

    母亲因为刚刚生产过,体弱气虚,没法和父亲吵架。

    只是有气无力地抱怨着:“你个爱慕虚荣的自私鬼,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去结扎了?老娘只是想出了月子在来做结扎手术的,你这么迫不及待地赶我过来,不就是怕我做了手术又要在床上躺一段时间养身体,没法给家里干活吗?”

    戳到痛处的父亲恼羞成怒,瞬间将所有恶毒词汇都骂了一遍,极尽所能地打压羞辱母亲。

    “你干活?你个一天到晚病病歪歪的病秧子能干什么活?老子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在我出生一个月左右。

    父亲的一个族叔,因为在战场曾受过很严重的伤,没有生育能力,所以来到我们这个山旮旯里,想要过继一个孩子传递香火。

    父亲二话不说就抱着我去换了800元。

    1972年的800元!

    这时,我们这的猪肉价格才0.54元一斤,鸡蛋0.05元一个。

    我可真值钱,才出生不到一个月,就值七头养了一整年的成年猪,或一万六千个鸡蛋!

    “哈哈,老子终于又成了有钱人!走,兄弟,喝酒去……”

    母亲听着窗外的父亲声音高昂地炫耀声,疯了似的跑出来,拼命地抓住父亲的衣领子,宛如恶鬼般地咆哮着:“这钱哪来的?我孩子呢?你把我孩子弄哪去了?”

    父亲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软脚虾,被母亲一吓唬,哆哆嗦嗦地嘴硬。

    “卖了,卖给我族叔了,买了八百块!你不是老埋怨我没钱,没本事,说嫁给我十七八年,连身新衣服都没买过吗?老子明天就带你去买一套新衣服……”

    父亲的话还没说完,母亲就不要命似的往前跑,还在坐月子的她,身上还在流恶露,一跑起来,血流如注。

    一滴一滴的掉落在雪地上。

    宛如绽放出朵朵红梅。

    追了三十多里地,终于追到了因大雪封山,车不好走的族爷爷,将我抢到怀里。

    父亲被母亲不要命的狠劲给吓着了。

    不停地向他族叔道歉,双手哆哆嗦嗦地将那800元如数奉还。

    母亲原本就因生孩子过多,从没做好过一个月子而体弱多病,生下我后,又是冒着大雪走路去结扎,又是狂奔来追我。

    又急又气!

    回去以后,就彻底病倒了。

    又没有营养的东西吃,压根就没有一点奶水。

    所以,我是那个才六岁还没有个桌子高的二姐,用米汤水一口又一口地喂养着长大的。

    母亲生了六个孩子,中间还流产了几个孩子,大姐已经十七岁,可大姐是个傻妞儿,父亲嫌弃的不得了,嫌她给家族蒙羞,给家族丢脸了。

    等她刚过十五岁,就像甩包袱似的将她送给了个三十岁的老光棍。

    大哥十五岁,正是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一天到晚的翻吃的,喊着肚子饿。

    二哥才八岁,老实木讷,却很听话乖巧,一声不吭地接过母亲平时干的那些活,洗衣做饭,打猪草,捡柴火,煮猪食,喂猪……

    三哥才四岁,是个挂着鼻涕虫的紧跟在二哥屁股后面的小土豆。

    我本以为我会像其他农村孩子那般,缺衣少食,有一顿没一顿的,但还是能磕磕绊绊地长大成人,然后结婚生子。

    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在我十岁那年,那个任劳任怨地为家里付出一切的二哥,为了攒钱娶媳妇,冒险去放木排运送木头,淹死在湍急的江水中……

    听到消息的母亲哭到伤心欲绝,又病倒了。

    为了给三哥交市里念书的学费,父亲将十六岁的二姐“嫁”了出去。

    二姐不愿意嫁给那个大她八岁的黑皮丑男人,还同那人狠狠地打了一架,后果就是父亲拿着竹竿狠狠地抽肿了她的腿。

    “你不嫁也得嫁!聘金都收了,你不嫁,老子就打断你的腿,抬着你嫁过去!”

    最后,二姐肿着腿,被押着强行嫁给了那个会打女人的黑皮丑男人。

    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深深地记住二姐那不甘心又绝望的眼神。

    往后的两三年里,父亲天天都在暴躁骂街,骂母亲怎么不病死得了,骂大嫂是个不生蛋的母鸡,占着茅坑不拉屎,骂大哥是个软脚虾,让老婆崽都揣不上一个,骂三哥尽会乱花钱,像个蚂蝗似的尽会吸他的血!骂我一天到晚只会吃吃吃……

    这个出身于地主家的贵公子。

    彻底被生活雕刻打磨的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到年少时的一丝斯文修养。

    说他是泼皮无赖在合适不过了。

    在我十三岁这年,我主动选择辍学了,哪怕我的成绩很好,老师说有很大的希望可以考入市一中,可我知道,就算我考上了市一中,家里也是没有钱给我读的。

    我也不想为了读个书,月月都被父亲骂了个狗血喷头,毫无一点尊严!

    我跟着梯哥去了私人的煤矿山上挖煤。

    为了隐蔽性以及压低成本,矿山上没有修运输轨道,都是用竹制的撮箕装上煤块,人力挑下山。

    我年少力气小,又挑着重重担子,在这种陡峭的下坡路,必须以极快的速度奔跑,不然一定会栽跟头,摔个头破血流。

    问我怎么知道的?

    血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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