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罗嫂子一下子慌了神。
“什么叫做我女儿是他们巫家的人了?”
李主任听到罗嫂子悲愤中带着难以置信的声音,连忙解释道:“误会误会,王同志她非常聪明,逃了出来,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罗嫂子高高提着的心还未落下,又因为“逃”这个字眼再次提了上去。
“我女儿还被他们关过?!”
李主任叹了口气:“对,但是这是个误会。”
罗嫂子很想发脾气,但是她现在还有求于李主任,只好压下了冲上来的脾气。
“那我女儿回城的证明开好了吗?”
李主任:“好了,明天早上的火车。”
罗嫂子:“那她呢?能让她过来听电话吗?”
李主任:“好,您稍等。”
听到王晓夏的声音,以及她说她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后,罗嫂子的一直憋着的气才稍微顺了一些。
回去的路上,罗嫂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我都说了,让她别冲动,别跟着男人下乡。现在可好,吃尽了苦头。”
苏糖点头,从古至今,有两种男人不能要——
第一是路边的男人不要捡;
第二,不要跟着一个不清不楚的男人离开父母去远方。
不过,苏糖还有一点也非常地不理解。
范海城明明来过营区,也知道王晓夏的父亲是谁、是做什么的,怎么还以身犯险,去做这种事情呢?
罗嫂子还在吐苦水。
苏糖静静地陪着,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等罗嫂子把心里大部分憋屈都说完后,苏糖才道:“还好,万事都还有回旋的余地,二妮也遇上了一个好的主任。”
罗嫂子点头:“可不是,亏得她也还机灵,知道自己出不去村子,利用进村送包裹的邮差小哥帮她去发了电报。”
苏糖听着罗嫂子说的话,才知道——
原来罗嫂子能及时的收到消息,还是因为邮差小哥接到王晓夏的求救信,以及王晓夏给的收信地址,人家才冒险帮她一把的。
如果不是有这个邮差小哥帮忙,罗嫂子真的难以想象王晓夏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因为在此之前,她每个月也都有收到王晓夏的信件的。
信件的内容都是报喜不报忧,而且还说自己在村子里都被照顾得很好。
苏糖:“应该是有人盯着她写回信,或者,那些信都不是她写的,而是别人写的。”
罗嫂子抹了一把泪:“如果是她写的,她应该会写暗号。看来,是有人模仿了她的字迹,假装成她给我们写信了。”
闻言,苏糖的后背一凉。
真可怕啊。
罗嫂子咬牙切齿:“那些信件我一定会好好保留着,等二妮回来了,查清楚这一切,我一定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苏糖非常赞同。
说实在的,他们那些作为,和拐卖妇女也差不了多少了。
晚上。
回到家里的王师长听说了这件事情后,他火冒三丈,怒气冲冲地就往外走。
罗嫂子连忙拦住了人。
“你现在生气也没有用,现在最重要的,是等闺女坐火车回来。”
王师长冷静下来了。
从这里出发到女儿那里,至少也要八九天,等他们到那里,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他们现在绝对不能闹翻脸,不然女儿会遭遇什么,他真的不敢想象。
“行,等二妮回来后,在好好的算账。”
罗嫂子想起李主任的帮助,还有他的暗示,和王师长说道:“这件事情,还多亏了他们公社的李主任,这件事情别牵连他。”
王师长却道:“如果他没有参与,那自然不用怕。但是他如果参与了,或者知情不报,那就怪不了我了。”
罗嫂子叹了口气。
她女儿是幸亏有人帮助,也幸亏她机灵,所以才得以逃出苦海。
那其他的女孩子呢?
那条村子里是不是也有类似的女孩子遭遇了同样的事情?
想到这些,罗嫂子觉得王师长的做法是对的。
苏糖看到王师长那边的动静消停了之后,才回了自己家。
赵毅问道:“二妮现在怎么样了?”
苏糖:“明天早上的火车。”
赵毅点头:“只要李主任靠谱,二妮真的知错了,应该是能顺利回来的。”
无边的黑夜尽数褪去,黎明的曙光携温暖而来。
在冒着寒气的火车站里,二妮在李主任的陪同下,站在了站台上。
“路上,别和其他人说话。睡觉也别睡太死。”
李主任一一叮嘱着各种事情,宛如送自家的小辈出院门。
昨天夜里,王晓夏就是住在李主任的家里的,并且和他的女儿住同一间屋里。
对于这个肯伸出援手帮自己一把的人,王晓夏是真心的感激。
“谢谢主任,我都记下了。”
李主任点头:“回去后,好好规划规划自己将来的人生。”
潜台词就是——
赶紧在城里把工作落实了,别年后了还因为假期过了,不得不返回这里。
王晓夏想起这段时间令她心惊胆战的日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我会的,谢谢您。”
李主任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看王晓夏对自己的态度,这件事情应该不会牵连到自己了。
毕竟,他也是真的不知道实情的啊。
站台上的喧闹声渐渐消去,耳边只弥留着火车徐徐而至的声音。
在她下乡之前,她只觉得这种声音吵人得很,一点也不喜欢。
可现在,她觉得火车与铁轨摩擦的声音,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火车越来越近,她却渐渐看不见火车的模样。
迎着风雪,她连忙擦干了挂在脸上的眼泪。
过去的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是,等她回去后,一定要让范海城、王玲玲这对狗男女付出应有的代价。
跨上火车的那一刻,王晓夏感觉身上一轻,宛如身上原本锁着她的万千道枷锁都尽数掉落了。
回头和李主任挥手告别的时候,她看到了不远处匆匆赶过来的范海城和王玲玲。
她立刻转身,去寻找自己的车厢和座位。
因为她清楚,现在不是和他们算账的好时机,她目前最要紧的事情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