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包下茶楼为你庆生,沈公子手段还真不一般呢?”
言少阳睨着沈以墨开口嘲讽,垂在桌下的手却不由自主攥紧。
沈以墨坐在一旁只淡淡一笑,并未开口解释什么。
倒是洛宁桑不经意间蹭掉了桌上的细长条锦盒,还是沈以墨弯腰捡了起来。
洛宁桑惋惜一声开口:“呀……怎么掉了?没将东西摔坏吧?”
沈以墨打开盒子拿出簪子看了看,说:“还好,并未破损。”
就在沈以墨要将簪子放回去的时候,洛宁桑开口了。
“等下,既然这是沈公子送我的生辰礼,那沈公子帮我簪上吧。
我怕我这粗心大意的性子会把簪子弄丢,那可就辜负沈公子一片心意了。”
沈以墨微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开口说:“若洛姑娘不嫌弃的话,自然没问题。”
洛宁桑将头往他那边偏了偏,沈以墨便动作轻柔将簪子簪到了她头上。
女子 的手抚了抚头上的簪子,满面笑意问道:“沈公子,我簪这簪子好看吗?”
“自然是极好看的!”
“那也是沈公子眼光好,送的簪子也是极好看的,我很喜欢呢。”
嘭……
看着二人旁若无人又举止亲密的样子,言少阳终是怒极,狠狠一掌拍在桌上。
“洛宁桑,你这样有意思吗?
拉着别的男人在我面前故作亲密,何必呢?若不想见到我,直说便是!”
洛宁桑面露不解的看着他:“言少将军突然这般激动做什么?我不过就是让沈公子帮我簪了根簪子而已。”
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语气凉薄:“况且,我记得我早就与言少将军说过,往后莫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此番不知为何?言少将军又出现了呢?”
短短两句话,让言少阳心中闷痛不已。
“洛桑桑,今日是冬至啊!” 也是他们二人的生辰啊,他不计前嫌满心欢喜来找她,她竟这般扎他的心。
洛宁桑了然:“哦,我知道了,言少将军这是找我过节来了,难道将军府上不过冬至??”
言少阳噌的站了起来,面上早已没有了刚开始来找她的欣喜。
“你的意思是说我打扰到你们二位了?”
洛宁桑没说话也没否认。
那个向来喜欢与她说笑的少年沉默了好一阵,仍是固执的看着洛宁桑。
洛宁桑垂着眉眼,不忍去看少年失落的神情,心口的痛意也慢慢袭来。
而在言少阳看来,如今洛宁桑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他苦笑了一声: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随手拿出怀里 的东西丢到了桌上。
传出一阵叮当响声。
“我今日找你没有别的意思,也无意打扰你们二位。
只是想起今日也是你的生辰,毕竟相识一场,想送你个物件罢了。”
洛宁桑伸手挑开桌上的荷包,才发现里面是一对玉质丁香色叮当镯。
女子伸出一指勾起其中一只看了看,面上并没多少喜悦之色。看过后又放回荷包,随后将荷包推到了一旁。
言少阳蹙了蹙眉,也不禁冷嗤道:“洛姑娘还真是好样的!
对沈公子送的东西视若珍宝,反而对我送的东西嗤之以鼻。
呵……当真是我自作多情了。”
说完便将镯子拿了回来,留下一句‘告辞’便离开了。
在他转身的瞬间,洛宁桑看到少年的眼尾已然通红,不过他还是叫住了对方。
“言少将军?”
少年走到门口的脚步一顿,冷淡开口:“还有事?”
洛宁桑垂下眼睫,说出的话却一如既往冷漠无情:“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言少将军说一声——往后莫要再来找我了,我不想再……看见你!”
少年苦涩的笑似是定格在了脸上。
到了此时,他也觉得累极了,不想再坚持什么了。
垂在身侧的手握拳又松开,吐出心里的郁气后才开口:“放心,以后不会了。”
说完便毫不犹豫离开了。
人刚走出房间,洛宁桑就猛然吐出一大口血,瞬间浸染了桌上的残羹剩饭。
“洛姑娘!!”
沈以墨慌忙去扶她,洛宁桑捂着心口随手擦了擦嘴角。
一方白净的素帕递到了眼前。
“擦擦吧!”
洛宁桑没有接过,她嘴角还不断有鲜血渗出,屈指封了自己穴道,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
手上力道一时不稳,小瓷瓶跌落到了地上,沈以墨急忙将其捡起。
“洛姑娘,这药丸需要吃几粒?”
“两……两粒就好。”
沈以墨给洛宁桑吃了药,喂了茶水,又将自己的素帕递了过去。
小瓷瓶里的药是针对洛宁桑所中的半边渡研制出来舒缓的药物,吃了药,毒发迹象有所缓解。
只有情毒带来的痛苦还在越发肆虐。
“不……不必了,这般白净的帕子染 上了污血岂不可惜。”
沈以墨沉默着起身,打开房门朝小二吩咐了句什么。
随后接过小二打来的水,浸湿了帕子细细为洛宁桑擦拭起面上的血迹。
女子躲了一下,沈以墨强硬的按住了她:“躲什么?一张帕子而已,就该发挥它的价值。”
他细细的帮洛宁桑擦拭着血迹,忽然蹙起了眉头。
“洛姑娘,这血……”
这次吐出的血比之之前的明显黑了些。
“很正常,毒发次数越来越多,体内的血液会不断变黑的。”
抬起自己手心看了下,手心处鲜艳的花也即将长成。
沈以墨眉目间的担忧愈盛:“那洛姑娘的身体岂不是……”
洛宁桑笑了笑,仿佛即将面临死亡的不是自己。
“没什么大不了的,人活一世,不都要面临死亡吗?
你看你,显的那么悲伤作甚?”
沈以墨抿唇不语,为自己、也为面前的女子第一次感到命运对他们的不公。
他们没存害人之心,可这世上总有人不肯放过他们!
洛宁桑稳住心神,以为他是联想到了自己身上的寒毒,便开口说。
“沈公子你放心,你我朋友一场,即使我哪一天不在了,我也会让赤影他们继续帮你寻找玲珑火芝和那些珍稀药材的。”
沈以墨愣愣一笑:“洛姑娘你还真是……你该为自己多想一些的。”
言少阳离开茶楼后,忍着心口的闷疼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去。
那对叮当镯碰撞在一起,时不时发出响声。
言少阳告诉自己:够了,已经好几次,该放下离开了。
不过他又顿住了脚步,看了看手中的镯子。
镯子本就是为洛宁桑而准备,若不给她,在他手里跟废品无异。况且,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思及此,少年又抬脚往回走去。
刚走进茶楼,就看见洛宁桑和沈以墨并肩从楼上下来。
女子看起来似乎脸色不太好,半扶着两侧的栏杆扶手走下来,突然身形踉跄了下,有些危险的往前栽去。
言少阳心中一紧,上前作势要去扶洛宁桑,有人抢先一步将人抱了起来,少年的脚步也随之顿住。
沈以墨抱着洛宁桑走下来,洛宁桑安安静静的依偎在男子怀里,原本惨白的脸色在看见言少阳的瞬间便染上了一层薄怒。
“呵……有些人还真是听不懂人话,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凑上来。
言少将军,我说我不想再看见你!你当真听不明白吗?”
少年面上的担忧随即转化成自嘲,也不可避免的染上了一丝怒气。
“再次打扰了二位,确实是我的错。
不过,我回来不为别的,只是想起洛姑娘的东西还在我手里,特来归还罢了!”
洛宁桑明白他指的是那对叮当镯,只冷淡开口:“不必了,我已有生辰礼,不缺一对镯子。”
言少阳也只最后说了句:“送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若洛姑娘不想要,扔了便是。”
说完随手将装着镯子的荷包丢了过去,刚将荷包丢过去少年也转身离开,不再有丝毫留恋。
不出意外,镯子落地的碎裂声响起。
似乎也成为了两人走到尽头的提示音。
沈以墨问了句:“洛姑娘,要不要……”
洛宁桑收敛神色,淡淡开口:“不必了, 劳烦沈公子送我回府了。”
子时一过,冬至日过完。
回府后洛宁桑调息了好一会儿,因着她中半边渡的时日尚短,还有用以舒缓的药物,身体元气也很快恢复。
抬眸扫了眼一旁放着的轻巧武器,武器最下方还压着书信。
卯时至,一抹身影悄无声息出了洛府,原本置于桌上的武器已然不在,只留下两封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