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威镖局那边有什么动静么？”
不远处的一间宅院里，余沧海坐在大厅主位上，手捧茶杯，脸色阴沉。
“禀师尊，那镖局晚上一共有二十二名镖头和趟子手，被林震南派出去求援。”
一名白衣男子恭恭敬敬道：“我们师兄弟兵分四路，已将这些人尽数击杀。”
他名叫侯人英，跟师弟洪人雄、于人豪、罗人杰，并称“英雄豪杰，青城四秀”，是青城派最为杰出的四名弟子。
“嗯，可有漏网之鱼？”
“绝对没有！”
“嗯，下去吧。”
余沧海有些满意，喝了口茶。
“余老狗，出来受死！”
便在这时，方人智的声音响起，遥遥传进门来。
“嗯？人智在外面大呼小叫的说什么？”
余沧海皱起眉头，神色有些不虞：“我不是让你们把左近的住户都清走么？”
“……是已经清走了。”
“那他大呼小叫，是在骂谁呢？”
“这个……”
侯人英满头黑线，小心翼翼的看着余沧海，一个字都不敢说。
“……”
余沧海怔了怔，也沉默了下来。
下一刻，他手中的茶杯“砰”的一声炸开，化为满地碎片。
滚烫的茶水激射出来，溅了侯人英一脸。
侯人英被烫的龇牙咧嘴，也只能强行忍住，不敢吭声。
“余老乌龟，林大侠已经来了，你想当缩头乌龟也是没用的。”
方人智有些颤抖的声音再次响起：“痛快点，不要磨磨唧唧的，十八年后还是好汉一条！”
“岂有此理！”
余沧海大怒，身影一闪，破开房门，出现在院里。
但见方人智站在天井里，面如土色，浑身颤抖。
在他身后不远，站着一名二十来岁模样，长相俊逸的青年。
余沧海顺势瞟了一眼外院。
发现几名驻守的青城弟子都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怎么回事？”
余沧海吐出一口闷气，眼中精芒闪烁，望向方人智：“你要造反不成！”
“师、师父……不对！余老狗您来了啊！”
方人智脸庞扭曲，挣扎着说道。
眼前是一剑可以捅死自己的师父。
身后是一巴掌可以拍死自己的煞神。
不足一秒的时间里，方人智经历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场抉择。
一旦选择错误，随时可能暴毙。
就算选对了，人家也未必会理会自己，还是随时可能暴毙。
这个江湖，实在太残酷了！
方人智突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生出了金盆洗手的念头。
哦，好像想的有点多。
像自己这种菜鸡，退出江湖直接退了就行，压根不配金盆洗手。
“孽徒该死！”
余沧海大怒，右手在腰间一拔，长剑出鞘，剑光宛如闪电惊鸿一般刺向方人智。
“余观主不要这么冲动。”
林轩向前一步，伸手抓住方人智的后衣领，堪堪避开余沧海的剑光，再向后一甩。
于是，方人智的身躯腾空而起，一屁股坐在房檐上。
“……林大侠义薄云天、侠肝义胆，一定要杀了余老狗啊！”
这一刻，方人智不再犹豫，怒吼道。
“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余沧海心中有些忌惮，望向林轩。
剑光闪烁，溶溶如水，在他身前晃动。
他刚刚斩向方人智的一剑，虽然谈不上全力出手，但也用了六七成本事。
这名俊逸青年居然信手一拽，就能把人救下。
光是这一手武功，就算是一流高手了。
这还不是关键……
关键在于，武林高手不是路边的石头，肯定是有师承来历的。
能教出这种徒弟，那师父的武功可想而知。
万一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那谁受得了！
“在下名叫林轩，观主不必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了，观主肯定是没听过这名字的。”
余沧海也还是有点东西的。
一剑在手，虽然他依旧是个其貌不扬的猥琐矮子，但也散发出疑似武林高手的气息。
说疑似，主要是林轩只见过黄裳和邀月两个武林高手出过手……
没什么合适的参照物。
硬要放在一起对比的话，感觉余沧海就是一坨屎。
“哼！林轩？果然伱也姓林！”
余沧海面色一沉：“你跟那林震南有何关系？”
“嗯？余观主这个想法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林轩怔了怔，承认道：“我都没想到这个姓，能跟林总镖头扯上关系。”
“……老夫见过林震南和林平之，阁下样貌跟他们出入太大，当非一脉所出。”
余沧海犹豫了下，主动帮林轩下台道：“此番是我青城派和福威镖局的恩怨，当与阁下无关。”
“确实只是同姓而已。”
林轩摆摆手：“我受人所托，前来化解此事，余观主能否退上一步？”
“岂有此理！”
余沧海大怒：“林平之那小畜生欺人太甚！老夫亲生孩儿死在那小畜生手下，还要老夫退上一步不成？”
余沧海不止一个儿子，对死的那个儿子也不算如何看中。
但这时候，自然不能表示出无所谓的态度。
“余观主自己心知肚明，你那儿子也并非什么好人。之前明明是他调戏岳家的闺女在先，才被林家那少镖头仗义出手而杀。”
林轩笑笑：“余观主年纪也不算太大，回头再生几个也来得及。”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嗯？”
余沧海猛然反应过来：“你说的岳家闺女是谁？”
“华山掌门岳不群的独女，你不认识么？”
“岳不群？”
余沧海脸色阴晴不定：“他派女儿来这个地方作甚？”
“跟你打算的一样。”
“竟有此事！那岳不群也是为了剑谱……，咳咳！”
余沧海咳嗽一声：“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对于岳不群还是挺忌惮的。
一不留神，差点说错话。
“不要绕来绕去了，说到底，你们两家不都是为那辟邪剑法来的么？”